“这是……谁啊?”

    对方是个青年人,身上穿着黑红相间的骑射制服,隔着老远,仿佛还能看到他的双眼绽放着精光。

    林羽虽不知此人是谁,但看身上的衣服,还有腰间环刀以及身后的箭筒,应该是官兵的配置。

    “官兵怎么来的?江兄请来的援兵吗?”

    他上前一步刚要说明这里的情况,还有自己的身份。

    青年将弓弦拉满,发出一声警告。

    “别动!放下手里的武器乖乖站着!否则下一个被射中的就是你!”

    搭在弓弦上的箭矢反射着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林羽一时间拿不准,是自己的轻功更快,还是对方的羽箭更快。

    好在,以对方直接射中吴家人的立场来看,谁快谁慢都没问题。

    “兄台,我是石林村的林羽,也是这次被刺杀的苦主。”

    林羽一边介绍着自己的身份,一边将软剑丢在地上,好奇地打听着。

    “不知兄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他淡定地丢弃了软剑,还自报家门。

    青年却没那么轻易地相信他的话,而是站定在原地,朝着周围大喊。

    “这里有人!”

    刚才追着吴家人前来的两个林家护院,闻声快步跑了过来。

    当看到林羽安然无恙时,激动的大喊起来。

    “老爷!”

    “他当真是林员外?”

    青年眼中的警惕,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等到两个林家护院点头称是,他这才将手里的弓箭放下,对着林羽抱拳一拜。

    “得罪了,我还要继续追击其他凶犯,告辞!”

    说完,不等林羽询问他的来路,人已经像踩着风火轮似的,快速消失在山林之中。

    不多时。

    就听不远处又传来一声惨叫。

    应该是一个倒霉的吴家人被青年射中了。

    “老爷,攻进主院的那些人,跑了二十多个,如今他们还不知道藏在这一带的哪个角落,我们还是早些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看到李前辈和二表哥他们了吗?”

    林羽捡起软剑,重新缠绕在腰间。

    “有人逃跑时冲到了南院,客人里有受到惊吓昏厥的,李郎中赶过去救治了,石队长正带人追击逃犯呢。”

    听到逃犯这个专业定性的名词,林羽想到刚才的弓箭手也是如此说法。

    再看两个护院,对于弓箭手的身份好像知晓,他急忙询问,对方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是县令大人派来的,一共来了五十个人,全部追逃犯去了。”

    “老爷你不知道,这群逃犯犯了大事,他们劫狱不说,还把整个牢狱里的所有囚犯都给放了。”

    原来如此!

    林羽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却又不免佩服起吴妨的手段来。

    果然是步步为营、环环相扣。

    他以为吴妨只是劫了林宗叔出来当替罪羊,没想到吴妨还防备了唐知涣回城,把所有的囚犯给放了。

    这么做,一来能够在短时间内,混淆劫狱是冲谁来的真正目的,二来还会分散官兵们的注意力。

    但是他不明白的是。

    “既然囚犯都给放跑了,怎么会派了这么多人来石林村?”

    除了林西峰和林宗叔以外,石林村没有在县衙里蹲大牢的犯人。

    刚才的青年应该是驻扎营地的士兵,而非县衙的衙役,一定是唐知涣去增援长乐郡主时调派的。

    士兵可比衙役的战斗力要强,把士兵派来这里,还一口气派来五十人,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林羽现在担心的是,难道还有大量的囚犯跑到了石林村?

    那他可真是倒霉他娘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他加快了脚步,暗中祈祷着:娇娘你们可千万不要出事。

    两个护院见老爷一脸担忧,不敢卖关子,将他们知道的消息,一股脑说了出来。

    “还不是东湖湾的那些村民,他们明日就该放归家中,谁知碰到了劫狱的,打开牢门让他们自己跑。”

    “碰到这种事他们哪敢跑,干脆等人走了后,把牢门重新锁上,等县令大人回到县衙,听说林宗叔带了人来石林村闹事,就派了人来,县令大人带着衙役,去追其他逃犯了。”

    我去!

    林羽脚底打滑,险些溜到山坡下面去。

    好在他眼疾手快抓住一棵小榆树,这才避免了失足的风险。

    两个护院急忙把他拉了起来,见他没有受伤,松了口气。

    “老爷,你没事吧?”

    “我有事。”林羽认真地看着二人,语重心长的建议道:“像这种重大的变故,无论对咱家有没有影响,只要知道,提前说明行吗?”

    “……好的老爷。”

    两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老爷之所以险些摔下山,是被囚犯放跑加上官兵前来支援的事,联合起来吓到了。

    没想到老爷看上去镇定无比,实际上只是装的。

    两人看破没说破,只是走得更快了。

    路上,林羽还发现了躲在草甸子里的一个吴家人,当着两个护院的面,直接一剑捅了个对穿。

    “老爷,不留着活口让他们指认幕后黑手吗?”

    “抬走太费劲了,再说了,他刚才还想埋伏我们呢。”

    林羽毫不脸红地撒着谎。

    他总不能说,这个吴家人吓了他一跳,所以他一时失手杀的人吧?

    当然了,留着活口指认吴妨是不可能指认的。

    指认吴妨就是指认吴家,这群家生子不为自己也得为吴家的亲人们着想,抓回去也是一个死。

    终于抵达了屋后的竹林山坡上,看到了主院的情况。

    里面躺的尸体,厚的地方摞了三层高。

    血气冲天的味道,引来不少苍蝇的同时,还有野兽在附近徘徊。

    好在危险解除之后,得知消息的村民,全部抄着铁锹锄头镐子赶来。

    那些野兽面对人多势众,不敢靠近。

    否则,光是野兽趁虚而入,就够战后的大力他们喝一壶的。

    “林兄,你可算回来了!”

    林羽刚走进主院,手持一杆齐眉棍的江南雁,急匆匆地穿过尸山凑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袖上下打量。

    “江兄,我没受伤,你们呢?家里伤亡怎么样?”

    尽管他做了力所能及的准备,但面对这场精心策划的刺杀,绝不可能让所有人做到毫发无损。

    果然,江南雁的情绪,从他全须全尾活着回来的兴奋,变得低沉。

    “我的护卫追击的时候死了一个,你家护院重伤三人,好在李郎中医治及时,保住了性命。”

    “节哀,多谢,我会补偿的。”

    冒着生命危险当护卫的,除了想跟着主子奔一个前程,便是为了家人后顾无忧。

    人死不能复生。

    说再多的谢谢,也不如给一笔丰厚的丧葬费。

    江南雁微微点头以示肯定,继而眉头皱紧,压低声音问他:“吴妨呢?跑了吗?”

    “死了。”

    林羽的这个回答,出乎了江南雁的意料之外。

    居然死了?

    吴妨活着可比死了有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