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你写的诗当真是直抒心意,冠绝诗坛!剑南道无出其右者!”

    有诸葛山长的这番话。

    往后谁还敢质疑林羽是剑南道第一大诗人?!

    林羽暗中松了口气。

    名不名声的不重要,只要老山长不是来捣乱的,再多夸几句,他也能厚着脸皮接受。

    倒是杜长史,知道诸葛山长一般不夸人,此次特意为林羽前来正名,其中定有深意。

    想到一个可能性,他不由心中一喜,赶紧朝林羽使眼色:“林先生,还不谢过诸葛山长?”

    “哦,对,多谢老山长支持我当这个剑南道第一大诗人,虽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但我绝对不会让你送我的这顶王冠掉下去的。”

    别人面对如此殊荣,都是谦虚谨慎地应对。

    像林羽这样顺着竿子就爬的,诸葛山长还是第一次见,不禁倍感新鲜,抚着花白的长须,笑得慈眉善目。

    “如今的年轻后生,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就当老山长这话是夸我了。”

    “哈?哈哈哈哈!”

    两人谈笑间。

    濛阳书院的师生早已列队等候。

    他们在各所书院间,行动排名虽靠前,但赶来的路人,行动力比他们更强。

    此时新增的桌案前早已排起了长龙,队尾排到街道的另一头,还看不到终端。

    林羽见诸葛山长拿过随身书童递来的匕首,赶紧提醒杜长史。

    “杜大人,赶紧给濛阳书院的师生再安排一桌。”

    “杜夏!再去搬几张桌子来!”

    快被人群淹没的杜夏在门口喊了一声,谁也没听清说的什么。

    片刻后。

    有人被衙役们护卫着挤了出来。

    就在杜长史以为是杜夏来了之时,结果一扭头,看到了一张他并不想看到的脸孔。

    “听闻诸葛山长前来,本官特意前来拜会。”

    李郡守赔着笑脸,抬起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热汗,后背上冒出的冷汗也无法理会。

    他坐在大堂上,离着门口有一段距离,只听到外面声势很大。

    常言道:会咬人的狗不叫。

    李郡守以为林羽他们还在造势呢,结果越往外走越心惊。

    光是目之所及,足有千人以上,还有望不到头的长队,让他不由想起了闻秉笔离开前,献上的最后一言。

    让他尽快前去签名表态,迟则生变。

    他当时觉得闻秉笔是被林羽的故弄玄虚吓破了胆子,此时,他已经被这个阵势吓得胆寒。

    再加上诸葛山长的到来,让李郡守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慎行啊,这位难道就是益州的郡守大人?”

    诸葛山长半眯着眼,右手捋着胡须,左手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明明笑得像和蔼的长辈,可眼中迸发的精光,却让李郡守如芒在背。

    作为益州郡守,他每年都会去濛阳书院参加正月里的开学仪式,顺便近距离聆听陛下对诸葛山长的记挂之情。

    平日里,有家里的亲戚想进濛阳书院或锦江书院,他一年到头也会见诸葛山长几面。

    没道理对方认得一天不休假泡在府衙办差的杜长史,却不认得他啊!

    “诸葛山长,本官正是益州郡守李……”

    “你还知道你是益州郡守?!”

    没等李郡守说完,诸葛山长怒喝一声,吓得李郡守一哆嗦,险些当场跪下。

    别说李郡守了,连林羽和杜长史,面对能够教训天子的老山长,同样两股颤颤。

    好在老山长的火气不是冲着他们发的,他们对视一眼,默契地朝后退了一步。

    继续维持现场的排队秩序,迎接下一所书院师生们的到来。

    除了书院师生,越来越多的权贵世家、商贾名流,随着人群的增加而到来。

    “苏氏全族前来请愿!助力万民书!”

    林羽听到苏哲嘶哑的声音,哑然失笑。

    这家伙昨日被李郡守拉着去益州郊外,摆弄了一整日的新农具,听说把脸都晒脱皮了。

    难为他亲自跑这一趟来凑热闹。

    “林兄,我来了!”

    苏哲一瘸一拐地挤过人群,当看到林羽左边站着陈郡尉,右边站着杜长史,身边都是达官显贵,说话声音又小了一分。

    他只是来凑热闹的,可没想过当热闹,成为人群的焦点。

    早知道林兄身边有这么多厉害的人物鼎力相助,他就站远些了。

    好在林羽与苏哲虽相处不久,但了解此人本性不差,见状,特意比划着写有诉词的那张纸。

    “苏兄你去那边写吧。”

    尽管没有人前去落款,但挤挤还能挤出几个人的名字。

    接着,他对陈郡尉介绍了一下苏哲的身份,还有如今是供应酒坊的粮商。

    杜长史昨日见过苏哲,知晓此人是扳倒益州吴家的重要人物。

    倒是陈郡尉,头一次接触此人,得知是林羽的朋友,十分给面子的抱拳一拜。

    “原来是苏东家,久仰大名了。”

    “不敢不敢……”

    苏哲不是假谦虚,他是真不敢。

    且不说陈国公家与自身犹如云泥般的差距,单是对方掌管着全州兵马,他也要陪着小心说话。

    杜长史看出苏哲的拘束,干脆亲自领着人往张贴诉词的门口走去。

    除了苏哲以外,其他前来的人们,可就鲜有获得这样的待遇。

    相隔不远之外的马车上,马老面色复杂地看着被杜长史搀扶的苏哲,扭头对着新提拔起来的小孙子马麟问道:“我们马家比起苏家来如何?”

    “苏家靠着种田发家不足十年,虽被称为益州第二大粮商,但在粮行处处受人限制,只是本分做买卖的小户人家,而我们马家百年前,就已拥有苏家如今的家业,在商行和官场上都有人。”

    这番评价十分中肯。

    并未贬低苏家也未抬高身价。

    让此时落差感极大的马老,心里好受了许多。

    “苏家以前不如我们马家财大势粗,可他敢冒着得罪崔郡丞的风险,与林羽交好,签了供粮的契约,而林羽也念他的好,因为这层关系,连杜长史和陈郡尉都高看苏哲一眼。”

    “爷爷你的意思是,林先生想要提携苏家?”

    马麟认为此事不可思议。

    在他的印象里,林先生可是聪明睿智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桩生意,就把自己拥有的人脉,分享给刚认识的合作伙伴呢?

    马老暗叹一声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满眼羡慕地说道:“猪站在风口上都能起飞,苏哲押中了一次宝,苏家马上就要一跃成为益州第一粮商了。”

    杜长史和陈郡尉又不是初入官场的愣头青,自然知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放大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