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还没进益州城,就有人拦路吗?

    世风日下,权贵世家们做事都这么没品了吗?

    林羽隐隐有些激动地挑开车帘,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见前方不远处,停着数辆精贵的马车,光看气势便知主家不凡。

    他一一扫过那些马车上的车徽,没几个认识的。

    这时,为首的刻着“容”字车徽的马车旁,一个护卫打马而来,停在了林羽马车的十丈开外,拱手抱拳。

    “来者可是旌阳的林东家?!”

    听到对方的称呼,便知容家是为生意场上的事而来。

    容家,掌控着剑南道漕运十之四五的水系,是吴家的姻亲。

    吴雍的嫡亲妹妹,在十年前嫁给容家主当平妻,虽不主持家中事务,但容家主有何重大事宜,都会带着吴夫人出面,可见两家表面上的关系有多深厚。

    当然了,那是因为曾经吴伶醉卖得多,酒水运送费高。

    如今吴雍一死,剑南道吴家倒台,两家关系如何,还未得知。

    眼下容家摆出这么一副阵势,林羽猜不透,是为了吴家鸣不平而来,还是另有所图。

    “我就是旌阳林羽,敢问有何贵干?”

    来者若恶,避无可避,干就完了。

    林羽可不想被这群人拖住脚步,他还得去捡吴家的漏呢。

    护卫得到准确的回复,比划着他来时的方向。

    “我家老爷得知林东家今早要来,特意在此等候。”

    “我家老爷也是!”

    “俺家老爷也一样!”

    其他马车旁的护卫,跟着齐声呼喝。

    刚才还冷静肃杀的城门前,一下子变得像是菜市场一样热闹。

    马车后面还有敲锣打鼓的表示欢迎,哪怕是当初李郡守到益州来上任,也没这般的待遇。

    ???

    林羽都准备好舌战群商了,结果给他来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直接让他呆在当场许久才回过神来。

    舌战群商是别想了,如此融洽的氛围,不说两句不合适。

    “咳咳……感谢各位如此热情地欢迎我,我虽从旌阳来,但也是益州人,此次来益州是为了与各位一道共谋益州各方面的发展之路,大家在这一点上都是我的领路人,以后还请大家多多照拂。”

    不管今日在城外聚集这么多人欢迎他,敲的是哪门子算盘,常言道:伸手不打笑人脸。

    林羽心想:我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再不给我让路,那我只能横冲直撞了。

    “不愧是为了粮行发展,可硬刚崔郡丞限酒令的林东家,格局就是大!”

    容家的马车里传出一道掷地有声的赞美。

    可被赞美的林羽却弯了弯嘴角,满脸写着:有病吧?不会夸人能不能不要硬夸?

    限酒令能被解除,分明是吴家自取灭亡,崔衍因私废公,他全程连脸都没有露,抵达益州时,吴雍连尸体都凉透了。

    这会儿把功劳往他身上推,谁会领他的情?

    只会觉得他城府太深,想和他交朋友,也要慎之又慎。

    果不其然。

    此话一出,原本还打算趁这个机会,与林羽结交一下的其他人,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容家主,限酒令已是过去式,我也不敢居功,你还有别的事吗?没别的事,我急着去府衙……”

    “今日正午,我在青江酒楼设宴款待各行的朋友,林东家,你记得准时到场。”

    一直没露面的容家主,趾高气昂地扔下这番话,便下令让车夫掉头,朝向城中扬长而去,留下一地的泥泞。

    车厢里,贴身护卫不无担忧地问:“家主,林羽会来赴宴吗?”

    “别人请他他可能不会去,我是谁?我自降身价特意来通知他,他还不准时赶来,除非他不想要吴家丢掉的那些生意伙伴,而我容家与吴家合作多年,吴家的酒往哪里运,容家一清二楚。”

    有着这样巨大的利益摆在眼前,只要林羽肯向他低头。

    将向剑南道以外卖出的重碧酒所赚的钱五五分,他不仅将吴家的合作伙伴据实以告,还会从中牵线搭桥。

    “做生意合作,也要一方强势一方低头,我们容家在这场生意里自然不会低头,就看林羽那小子,识不识趣了,哈哈!”

    容家主中年发福的脸庞上,满是兴奋的油光。

    林羽盯着对方离开的马车背影,看了许久之后,终于确信了。

    “看来这个容家主确实有病。”

    有人自信过了头,会产生一种名为癔症的毛病。

    得了这种毛病,总觉得天大地大自己最大,别人都得围着他转。

    不过,作为漕运的老大哥,确实有得这种病的资格。

    林羽没打算理会此人,见其他人也不开口,直接让林乘风沿着容家主腾出来的道路向前挺进。

    穿过马车群时,大力因凝重的氛围,一直处于防备状态。

    直到进了城,他才不解地抠着脑壳询问:“老爷,你说这些人到底是来干啥的?”

    “闲着没事拉着马车晨练的吧。”

    林羽根据容家主的举动,猜到了这些人,有的是来广结善缘的。

    而有的,应该就像容家主一样,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这些人像团建一样出城等他,绝对不可能单纯地为了争一时长短,有一个外来商绅,就想着排外。

    林羽还不觉得自己影响力会这么巨大,所以,他们一定是为利而来。

    “我是只游进沙丁鱼群的鳗鱼~~有着最巨大的利益~~”

    林羽拉着古怪的腔调唱了一句。

    大力抠脑壳的手势更大了。

    鳗鱼?里脊?

    老爷想吃的早餐还有点子丰盛咧。

    大力险些把两只眼珠子瞪出来,也没在临街的食铺招牌上,找到卖鳗鱼和里脊的。

    咯咯㗳!咯咯㗳!

    不等他找到老爷想吃的早点,马车停在了距离府衙大门的百余米处。

    “老爷,前面堵车了,走不动了。”

    林乘风的语气里透着无奈。

    他算是发现了。

    自打跟着老爷赶车以来,但凡出门有事要办,没有一次不挨堵的。

    当初老爷给他起名叫乘风,应该是想一路坦途。

    可如今再看这个名字,估计老爷是想给马车插上翅膀,好飞跃堵车的这片人海。

    “今日前来竞价的权贵商绅多如过江之鲫,咱们踩着点儿来,当然挤不进去。”

    早在思想准备的林羽,麻利地挑开车帘,站在车头朝着府衙门口看去。

    豁!

    “颇有一副百家争鸣的热闹感。江兄呢?他就在益州城里呆着,怎么也没给我占个前排的位置?”

    林羽将手搭在额头上朝着四周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