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没考虑这些对他来讲不是问题的问题,继续说服杜慎行入伙。

    “江家如今已是皇商,是朝廷的皇商,井家没把江家放在眼里,想来也是因为奇货可居,哪怕朝廷要用精盐,井家依旧是目中无人的态度,再加上井家背后的靠山可不小,长此以往,必有大患。”

    益州商行的发展,日渐繁荣起来。

    像井家今晚的做法,确实是害群之马,手段之霸道与阴险,比起当初的吴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杜慎行对井家的所作所为自然也是看不惯的,可他只能实话实说:“官府出面只能维护河道安全,鞭长莫及也管不到井家的买卖,井家的精盐可是贡盐。”

    江南虽然也有精盐,但杂质较贡县精盐较多,再加上产量低不稳定。

    井家精盐便成了贡盐的不二之选。

    家里有矿的井家,确实能够在精盐市场上说一不二。

    江南雁见他猜中了杜慎行的态度,想帮但又没办法,无奈地双手一摊。

    “林兄,你们也别为难了,我这就快马加鞭,前去江南的盐司问一问,有没有长期合作的可能。”

    “不用跑那么远。”林羽伸手拽住要走的江南雁,哭笑不得的说道:“我知道江兄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我能不急嘛,一来一去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一个多月呢,断了精盐不能砸了酒楼招牌,只能打烊歇业,损失可大了去了!”

    不光是银钱损失,还有青江酒楼的招牌名声也会受损。

    多少竞争对手等着青江酒楼出事呢,江南雁怎么能中他们的下怀?

    林羽拽住江南雁没撒手,加快语速对着杜慎行问:“假如我有一个方法,能够使朝廷盐司生产的粗盐,变成精盐,杜大人有方法把这个功劳揽在你自己身上吗?”

    对于府衙各府各司的职务分配与利益分配,林羽并不清楚。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有这样泼天的功劳,当然要先往信得过的亲朋好友手里塞,难道还能白白便宜了陌生人?

    “粗盐变精盐?!”

    江南雁不再挣扎,被这句话惊得怔在当场。

    身为长史,也要掌管盐司赋税抄录登记的杜慎行,更是明白这个功劳的重量,脱口而出。

    “先生还有如此神技?”

    “我哪有如此神技,还多亏了江兄。”

    我?

    江南雁用捂额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活脱脱的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要有如此神技,能把粗盐变成精盐的话,我还用得着发愁该怎么向井诗书开口买盐吗?

    我直接买一两银子十斤的粗盐,把它变成精盐,洒在井诗书的脸上。

    让井诗书知道,城外河道的水今晚到底有多咸!

    杜慎行听说是江南雁有如此厉害的本事,满脸期待地看了许久,见江南雁支支吾吾不肯开口,急切地催促。

    “江兄为何一言不发?”

    “啊?我……我被井家气到了,身体不舒服……咳咳!”

    江南雁重重地假咳几声,声音瞬间变得嘶哑,他不停地朝着林羽挤眉弄眼,语气里满是祈求。

    “林兄,你替我说几句?”

    “杜大人,江家的红砂糖过滤变成白砂糖,需要一种名为炭粉的东西,此物既然能将红砂糖变成甘蔗原味低、纯净如晶霜的白砂糖,说不定有办法能将色泽深厚、杂质诸多的粗盐,过滤成杂质少、无苦涩的精盐。”

    炭粉还有如此奇效?!

    江南雁惊讶得目瞪口呆。

    而一直盯着他看的杜慎行,见他听到这话的反应,和自己差不多,心下了然。

    粗盐能变成精盐,哪里是江兄想出来的方法,分明是林先生的巧思妙想!

    “说不定的意思是,先生还没有尝试过?”

    “人嘛,都有惰性,有现成的精盐吃谁会去想方设法,去把粗盐变成精盐呢?”

    林羽的话再次让杜慎行感觉,自己的思想认知,又拓宽了一些。

    尊重人性,理解人性,才能更好地控制人性!

    江南雁此时也明白过来,顺势而为:“林兄,你是想着我们一起和杜兄尝试一番?”

    “不知杜大人有没有兴趣参与进来?”

    粗盐矿大多掌握在朝廷的手里,每州都统一设有盐司,但各地情况不一。

    像京城盐司、蓉州盐司这种朝廷直接统辖的地方,都有独立于官府以外的盐司衙门,私盐的盐税也归盐司统管。

    而像益州离着蓉州较近,再加上境内没有盐矿,只有买卖粗盐精盐的税收,于是没有专门另设盐司,盐税由府衙代收登记,每年上报代缴。

    如果杜慎行只是长史,这么大的功劳,自然落不到他的头上。

    可等他当上郡丞,有直接上奏给陛下的权力,那么这件功劳就可以由他来认领与分配!

    “先生愿意助我仕途平步青云,我欣然至极,不论先生怎样安排,我都支持。”

    杜慎行的意思,一旦事成,功劳和利益怎么分配,由林羽说了算。

    而江南雁只是陪跑一趟,什么也没做就能白拿好处,他当然没有任何异议,甚至主动提议。

    “林兄,此事没有我参与也没关系,你已经帮我谋划了一份功劳,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成为剑南道糖司衙门里的掌事人,上次你发明新农具的事,郡主没说朝廷的赏赐,想必是因为粮食还没丰收,功劳得等明年才能领取。”

    当今陛下也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

    再加上一直在削减爵位等级与数量的做法,对此自然是慎之又慎。

    林羽闻言,一头雾水的说:“朝廷的赏赐不是早下来了吗?陛下额外恢复了我的功名,这事林兄你不是早知道了?”

    “啊……对对对。”

    由于争取爵位的事没落定,江南雁只想给林兄一个惊喜,而不是一场空欢喜,自然没有说明。

    但林羽对于江南雁话里表露出,不想参与这次分功的心情,表示理解与支持。

    “既然江兄愿意将功劳拱手让人,那便只拿你的遭遇当个引子,要不是你家酒楼要用的精盐翻了船,大常的盐业还要再落后不知多少年。”

    此话一出,江南雁突然有种祸事变喜事的感觉。

    正暗自高兴着,林羽撒开了手,朝着大门口的方向挥了挥。

    “行了,既然你不参与,这里就没你的事了,秘方要掌握在朝廷的手里,你知道得太多容易惹出祸端。”

    “兔子还没逮到手呢,林兄你就想把狗撵走?”

    自认为狗子的江南雁站在原地没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