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师父这是骂他狗鼻子呢。

    还多亏了师父不要命地灌输内力,才成就了他的狗鼻子。

    听着师父吸溜了片刻,一碗面便见了底,他又盛了一碗面摆好,这才开吃。

    厨娘在将鸡切块时,没有将油皮的部位刮净,多少有些腻。

    “放点醋调调味……嘶!”

    林羽因为不远处老厨房位置传来的一声惨叫,手一抖,醋倒多了。

    这回倒是解腻了,受罪的器官从胃口改成了牙齿。

    又换了师父吃面的大海碗,加了两大勺汤拌匀,面条刚夹起还没往嘴里送,陈郡尉就阔步冲了进来。

    “林……先生你在吃饭呢?”

    陈郡尉闻到异样的香味,发现他的餐桌上根本没有面条,大大方方地朝着锅里一探头,惊讶地问。

    “难道是林先生亲手做的面条?”

    趁着陈郡尉没动嘴,林羽赶紧吸了几口面,这才点头示意。

    对,请便。

    “嘿嘿,这多不好意思。”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的陈郡尉,连半个脑袋大的海碗都没用,直接抄起了昨天装盐水用的规格大小的铜盆,装了半盆面条。

    林羽看了一眼只剩下一碗面的锅底,听到房顶中的磨牙声,赶紧放下吸完面条的饭碗,拿起两个肉包子往嘴里塞。

    示意剩下的全给师父留着,边塞边赶陈郡尉往外走。

    “陈大人何事找我?”

    “面条真香……你不问我都忘记找你有啥事了。”

    “……”

    我知道我厨艺不错,但陈大人你这话说得也太夸张了。

    “林先生,我有机会一定带你去军营,教教那群只会做猪食的伙夫,是怎样煮面条的!”

    “……”

    林羽想到大常军营的伙食,自然不能与他印象里军队的伙食相提并论,同情地看了一眼陈郡尉,放慢了脚步往旧厨房的方向走。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陈郡尉找他有何事。

    一定是带来的那四个可疑的人,松嘴了。

    “咕嘟咕嘟!”

    陈郡尉将最后一口汤汁喝完。

    两人也正好走到了旧厨房东边的柴房里。

    柴房的大门半敞着,依稀可以看到在房梁上吊着两个血人,地上还跪着一个,椅子上还坐着一个。

    他们的姿势虽然各异,但离得近了就能发现,他们的神情也不一样。

    吊着的两个血人里,最为年长的一脸毅然决然,好像下一瞬间就要去赴死。

    旁边那个年轻些的血人出气多进气少,应该已经离死不远了。

    地上跪着的口鼻在往下淌血,眼睛闭着,分不清先前的情况,但椅子上坐着的那一个,除了蒙着双眼不知瞎没瞎以外,浑身毫发无伤的青年,倒是十分精神。

    嘴里还在不停地叫唤着。

    “我们真的不是强盗,也不是坏人,我们是码头上押船的,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我们老大!”

    老大?

    容老大?

    林羽猜到这四人可能是冲陈郡尉身上穿的护院服饰去的,没想到一语成谶,还真的是。

    想到容老大为了不让他察觉到异样,把监视他的人手安排在了城楼门洞的旁边,他颇为庆幸。

    还好大力安全回来了,要是落到容家人的手里,此时已经喂鱼了!

    “你们老大是漕帮老大,可管不到我的头上。”

    陈郡尉一把扯下青年蒙眼的黑布条。

    多嘴青年原本还在不停地力证自己的身份。

    当看到林羽的脸时,后面的话,因为紧张而咽了回去。

    “林先生,他们应该是冲着林家人来的,只是我不巧碰到了,这些人是你来处理还是我来处理?”

    民不告官不究。

    漕帮争斗属于民间斗殴,如果双方生死自负,根本不打算让官府插手的话,哪怕手握重兵,陈郡尉也没有出兵的理由。

    可林先生不属于漕帮中人,只是因为得罪容汹就被盯梢,还险些让他暴露了细盐的事。

    陈郡尉认为有必要惩治一下越来越嚣张的容家人了。

    林羽知道陈郡尉是个直肠子,所以通过他的话,就判断出了,陈郡尉打算帮他威慑一下容汹。

    好意他心领了,但,光是威慑哪够用呢?

    “陈大人,容家在益州漕帮的位置无人撼动,听闻手下有近千人,我担心就这样抓了容家的手下,会引来更加疯狂的报复。”

    自从多嘴青年说漏了身份,就闭眼等死的长者。

    在听到林羽突然示弱的话时,猛地睁开双眼,警惕地盯着这个让老大吃了大亏的年轻人。

    倒是多嘴青年,见林羽灭自己志气,长老大的威风,顿时感觉有人撑腰似的,坐着的腰身都挺直了,说话语气也激昂起来。

    “算你小子识相,知道我们老大的厉害,近千人可不是我们老大吹牛,只要我们老大想要人手,他一天就能在益州找到上千人替他卖命!”

    多嘴青年说得这般斩钉截铁不算,末了还特意轻蔑地斜了一眼陈郡尉。

    这一眼的意味很明显。

    如果是容老大在场,他可能连陈郡尉这一州官兵的首领将官,也不放在眼里。

    陈郡尉本来对漕帮争斗不感兴趣,但现在,他突然意识到,再这样纵容益州漕帮发展下去,假以时日,漕帮的人都像眼前的青年一样,不把官兵放在眼里,做出疯狂的事震动朝廷。

    届时朝廷派兵剿灭这些乱民,他这个益州的将官哪还有一席之地。

    “容老大当真一呼百应,一天就能召集上千人为他卖命?”

    陈郡尉面色凝重地朝着擅长审问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对方马上将厚实的黑布捂住青年的眼睛和耳朵,然后拿起一根筷子,用粗的那一头,敲打着对方的天灵盖。

    㗳㗳㗳。

    轻巧又有力的敲击声,听得林羽牙齿更加发酸。

    难怪四个人里面,说话的这个青年看上去毫发无损,却句句实话,原来是利用的意识流审讯手法。

    高,实在是高。

    “别敲别敲!我早就说了,我不会说谎的,老大真的能够一天叫来上千人,你们不信的话,老大他昨晚发布了召集令……”

    “闭嘴!”

    吊在房梁上的长者,痛声怒骂。

    “你想害死老大和兄弟……噗!”

    长者的话还没说完,陈郡尉抄起一根小臂粗的枯柴,顶到了长者的肺上,直接将人打昏过去。

    “原本留着你这张嘴想一辨真假,如今看来,还是这位漕帮的小兄弟更加耿直,来,你接着往下说,容老大昨晚发布了召集令,你们不去码头呆着,盯着林家人,想要做什么?”

    陈郡尉欺身压下。

    尽管多嘴青年看不见他的身体,但光凭犹如实质的压力,就感觉落在头顶上的筷子,像是快把他的头皮敲炸了一样,让他完全丧失了脑子与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