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汹呆若木鸡般,愣在当场,火红映照下的脸庞,像死人一样青中带白,瞳孔不断地震动着,面露恐慌之色。

    这他娘的是谁?

    林羽?!

    林羽不是在林家庄园,马上要惨死在井诗书的手里吗?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大变活人,让容汹猝不及防。

    哪怕是头脑灵活的容滩,此时也是瞠目结舌,想不明白如此精妙的计划里,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如果林羽没中计,按理来讲,不论是容家安排的放哨人,还是井家安排的监视者,都应该会发现并通知他们。

    特别是井诗书,绝对不会放任林羽离开庄园,为何林羽会出现在码头还没有走漏任何风声?!

    “林羽,你到底是人是鬼?!”

    容汹声嘶力竭地质问着,手里的短刀随着身体的战栗而颤抖。

    他不相信,他与井诗书布下的杀招,竟让林羽识破了。

    就算林羽能识破,井家安排的三百多人,怎么就把林羽这三十号人放进城了呢?

    容汹想破头也想不到林羽有何生路,所以比起相信林羽还活着,他宁愿相信林羽已经死了!

    林羽看到容汹如此激烈的反应,脸上的笑意更浓,顺势调侃。

    “我以为容老大见到我,会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一幕呢,可你的表情怎么是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呢?”

    再看旁人。

    岂止是容老大,连冯家主还有汪家主,全部是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好像他是从哪间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索他们命的厉鬼似的。

    “看来大家对我还是缺乏信任,听到几句流言蜚语,就自乱了阵脚。”

    林羽拉着长声叹了口气。

    这口气像一记重拳砸在冯家主与汪家主的心坎上,让两人面红耳赤,臊得不行。

    回想刚才他们被容汹牵着鼻子走,哪怕心里埋怨林羽没有提前通知他们一声,今晚会来,此时也不好意思开口。

    方才容汹表明了态度,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哪怕林羽对他们的盟友关系,也已不再信任。

    可林羽好歹不会对他们痛下杀手,眼下这个情景,冯家主与汪家主只能当一个镶边的背景板,不再拥有任何的话语权。

    其实早在半刻钟前,林羽就已经来到了码头附近,等着薄海潮引路。

    等听到打斗声时,才不紧不慢地骑马而来。

    耳力过人的他没能亲眼见到容汹靠着唇枪舌剑,险些逆风翻盘的表现,但光靠听的,也知道薄冯汪这三家联盟组成的草台班了,已经散了。

    散得好。

    破而后立。

    先散,才能后聚。

    “林羽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人死怎么可能会活过来,除非他根本就没有死,我们都被容老大给骗了!”

    场中双方的打手们,终于有人回过味来,怒目看向容汹。

    不光是倒戈相向的人们,连冲锋在前的容家手下,发现自家老大在林羽生死问题上没说实话,不免怀疑起老大其他的话,是否当真。

    此时,容汹在众人心里的威望,已是岌岌可危。

    林羽便顺势推了一把。

    “我也没想到,容老大会拿我的生死来欺骗大家,更没想到,我对益州漕帮的作用这么大,如今我还活着,运送重碧酒的生意也还存在,我这个人大家都知道,向来是主张有钱大家一起赚。”

    “相信容老大愿意为了手下的兄弟们多赚钱,与薄冯汪三家握手言和,和气生财,从今往后漕帮的兄弟们只管专心押船,一致对外,再也不必担心在家门口被堵住河道与人搏命,这样不好吗?”

    方才容老大把林羽的地位渲染得有多高,此时林羽说出这番话的威力便有多大。

    有钱大家一起赚这句话,在别人那里可能是场面话。

    但在林羽这里,谁不知道他宴请益州豪绅,当场放出豪言,只酿酒让买家自提,绝不左手倒右手,把钱拱手送予益州豪绅们的事?

    正因如此,容老大才会气得连续两次吐血导致昏迷,醒来就要杀了林羽和薄冯汪三位家主。

    “如果能够让我只管运货,不参与这些打打杀杀的,我当然乐意了。”

    “谁能不乐意呢?益州城说小不小,说大它也大不到哪里去,就算是对家的兄弟,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不是为了生计,谁愿意做刀尖上舔血的事?”

    “容家的生意全被另外三家抢完了,林东家没死,他们的生意还会越来越多,这场架打到最后,输赢不重要,林东家能帮谁拉来漕运的生意,才是最重要的。”

    林羽耳朵动了动,看向人群里分析得头头是道的人们。

    假如不是不合时宜的话,他一定竖起大拇指给对方点个赞。

    识实务者为俊杰。

    兄弟保重吧,容老大看你的眼神,似乎想吃了你。

    “林羽!休要乱我人心!”

    容汹的立场可不像那些手下们一样,可以当骑墙派左右摇摆。

    如果林羽早到一刻钟,在他放出豪言要把薄冯汪三家赶尽杀绝之前,提议漕帮一家亲。

    形势所迫之下,他就算再憋屈,也得咬牙认下林羽的提议,以后好找机会东山再起。

    如今,一切都晚了。

    “容家护卫,随我杀了林羽!只要杀了他,益州的漕运谁能赚钱谁不能赚钱,还是老子说了算!”

    发狠的容汹握紧手里的短刀,吆喝着身边的护卫,像猛虎下山一般,迅速在人群里砍出一条血路,直奔林羽而来。

    此时的容汹根本不分敌我,只要挡在他面前的,都得死。

    薄冯汪三家就算有倒戈相向的手下,好歹对容汹抱有防备之心,在容汹举刀时,赶紧跳回原来的队伍之中,寻求保护。

    但是容家众人一时不察,直接被砍倒在血泊之中的容家手下,便有十数人,而砍倒后失去战斗力的那些人,根本不被容家护卫放在眼里,为了跟上容汹的脚步,踩着他们被砍伤的身体往前冲。

    不到几息的工夫,便死了数人。

    哗哗哗!

    雨滴如豆砸在地面上,冲刷着地上厚厚的血浆。

    林羽透过密集的雨线死死盯着飞扑过来的容汹,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大力,你们解决护卫!我来与容汹一战!”

    杀人者,人恒杀之。

    想要靠今晚这一战整顿益州漕帮,改换天地新气象。

    作为益州漕帮霸权象征的容汹不仅要死。

    还必须死在他的手里!

    “老爷,你一个人能行吗?”

    大力是个实诚人,他不是怀疑老爷不行,而是在他看来,老爷只擅长逃跑,不擅长打架。

    那容汹看上去就是一个以一敌十的硬茬子,不如让他一拳撂倒,再让老爷补刀更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