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没奈何?”

    望着眼前铺满了地面的百余个‘大西瓜’陈然上前蹲下试了试“真重。”

    “大都督。”东厂大档头赔笑着解释“这都是一千两银子一个,又大又重还圆的滑不留手,就算是神偷来了,也得喊一声‘没奈何’。”

    “一个七十多斤,是挺难弄的。”陈然起身拍手“总共多少個,还有别的吗?”

    “回大都督话。”

    “没奈何一百二十个,银锭四十万两,金锭八千两,古玩字画两箱子,珠宝玉石一箱子。”大都督当面,大档头可不敢玩什么花活,这位可是连皇帝都给囚了的枭雄“此外还有满满一屋子的铜钱,还没来得及数清。”

    “区区一个嘉定伯,靠着女儿发家不过数年时间。”

    陈然的神色凝重“居然敛财如此之多,其余贪官污吏自不必多说,都是趴在大明身上吸血的臭虫!”

    “是是。”一众番子们齐齐行礼,脑门冒汗,他们的屁股也不干净。

    “尔等都是专业人才,以往针对的也不是平民百姓。”用人之际,陈然说话又好听“只要好生做事,以往的事情自然既往不咎。”

    “多谢大都督~~~”

    陈然挥挥手,指着地上众多的没奈何“本都督言而有信,按照之前定下的规矩,银子你们拿十分之一做辛苦费。”

    他很了解此时的大明国情。

    依靠威压逼迫东厂锦衣卫办事可以,但阳奉阴违磨洋工,乃至于暗地里搞破坏都是必然的事情。

    想要驱动他们好生办事,就得给好处。

    陈然舍得给,查抄的银子有一成属于办事之人,这下子动力立马就起来了。

    当然了,只限于银子,别的动产不动产都与他们无关。

    反正都是皇亲国戚,文武勋贵们的,陈然才不在乎。

    各种财货被清点记账,装入箱子里贴上封条,再搬上大车运往皇宫集中。

    东厂与锦衣卫的人干活,前些日子才刚刚复立的西厂派来的人,以及军中派来的人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监督。

    复立西厂是陈然的意思,当然走的是年幼太子的路子。

    首任西厂厂公,是曹化淳的干儿子曹德猛。

    作用很简单,就是与东厂锦衣卫互相牵制监督。

    至于军中的监察,那自然是直接体现陈然的意志了。

    毕竟如此大规模的抄家之下,海量的财富就在眼前,能挡住诱惑的人几乎不存在,所以多方监督是必然的事情。

    一群哭哭啼啼的女子被押了过来。

    “大都督,这些是嘉定伯养的外宅,还有服侍的丫鬟粗使仆妇。”

    陈然的目光望了过去,为首的几个女子姿色上佳,抹泪之间隐有风情万种。

    服侍她们的婢女丫鬟足有数十,多是青春年少的姑娘。

    “难怪那么多人娶不上老婆打光棍。”望着眼前这一幕,陈然很是感慨“资源都被占了,剩下的那些不够分,当然娶不上,当然是要出高价彩礼了。”

    嘉定伯周奎,之前不过是个走街串巷的游医穷鬼罢了。

    完全是因为女儿被选中,成了信王妃才发达起来。

    这才过了几年,就巧取豪夺这么多的财富女子,更别提那些盘桓大明多年的皇亲国戚文武勋贵了。

    财富田地女子都集中到了这些人的手中,那占据绝大部分人口的普通人自然就分不到。

    分不到的结果,要么就是等着饿死,要么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既然分不到,那就掀桌子抢你丫的!

    收回目光,陈然转首嘱咐档头“查一下有没有嘉定伯的子女,没有的话就放了。”

    东厂档头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应声领命。

    祸不及家人的前提是,惠不及家人。

    外宅没子女的话,放了就是。

    不过那些享受荣华富贵的亲眷们...

    回到了东厂大堂,这儿已经换了新人。

    “大都督。”曹化淳小跑着过来禀报“周奎已经押入大牢,定的是斩...”

    “嗯。”陈然摆摆手,示意被押在地上打板子的“这是谁?”

    “三千营游击将军,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田弘遇,是田妃之父。”

    “哦,原来是他。”

    田妃,也就是历史上的田贵妃,现在还没进位贵妃,只是礼妃。

    说到田弘遇,他在历史上也是留下了名字的。

    田妃死后,田弘遇寻着了陈圆圆送入皇宫之中,据说入宫三天就丢了三座城,引来皇帝甩锅,又给送回了田府。

    旋即,陈圆圆就被田弘遇送给了吴三桂。

    再之后,就是著名的‘冲冠一怒为红颜’!

    找了张椅子坐下,陈然望向田弘遇的手指,肿胀的厉害,明显已经是用过了拶刑。

    挑了挑眉“这都没招?”

    曹化淳赔笑“田大人倒是个硬气的,晕过去三回了都扛着喊冤。”

    “哦?”陈然正色“可曾冤枉好人?”

    ‘你给的名单第二个就是他,我们怎么可能会冤枉,真要是冤枉,那也是你干的。’

    腹诽的话不能说出来,曹化淳笑呵呵的解释了一番。

    也没什么特别的,都是这个时代权贵们常用的手段。

    像是什么发放高利盘剥,逼的借高利之人家破人亡。

    像是强占田地,强夺房舍商铺,期间杀伤人命,用权势将人关入大牢弄死什么的。

    像是看上了谁家大姑娘小媳妇,直接就是强行抢走,遇到反抗就男的打死女的拉走云云。

    反正在这个时代里,这些事儿都属于稀松平常了,基本上权贵们都是这么干。

    无力反抗的百姓们,积压着怒火,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原来如此,那就是罪有应得了。”陈然端起了茶碗“东厂就这点本事,拿他没办法?”

    赔笑一声,曹化淳直起了身子招呼一众番子们“孩儿们都听到了?拿出本事来,莫要让大都督失望!”

    “领命!”

    “孩儿们。”二挡头重重挥手“上夹棍!”

    所谓夹棍,亦称三尺木之刑,以木索并施,夹两股间。

    几名番子上前,将田弘遇按在了地上。

    跟着有人取来夹棍,乃柳木所制三尺长,中间贯以铁链。

    一名番子将夹棍竖起来打开,另外一名番子抓起田弘遇的双腿,放在了夹棍中间,随即收紧了夹棍上的绳索。

    此时田弘遇的双腿脚踝处,已经被三根竖起来的夹棍贴住锁死。

    “田大人。”曹化淳上前蹲在瑟瑟发抖的田弘遇身前劝慰“还是招了吧,这夹棍太难,非人力所能受,何苦为了些身外之物,受这等苦楚?”

    “公公。”田弘遇声音沙哑“我冤枉啊~~~”

    “嘿。”曹化淳拍手起身“不见棺材不掉泪,用刑。”

    番子将一根木契塞进了立起的夹棍之间,随即举起锤子敲在了夹棍上。

    ‘嗷呜~~~’

    只一击,田弘遇的牙都要咬碎了!

    面无表情的番子继续敲木契,随着木契不断下沉,施加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

    三五七击过后,一声脆响,田弘遇的脚踝碎了。

    不出意外的,如此剧痛之下,田弘遇直接晕死过去。

    晕过去就能避免剧痛这种事情,在东厂这儿是不存在的。

    医官当即上前,掰开田弘遇的嘴,给他灌入了一碗参汤,又施了好几针。

    如此一来,醒后就不会那么容易再晕过去了。

    所有的这一切,陈然全都是冷眼旁观。

    他跑去现代世界,看过许多有关明末的书籍资料。

    知晓此人与袁妃的父亲袁祐,比那周奎还要恶毒。

    周奎顶多是在京城作恶,可田弘遇与袁祐,却是将亲族家仆派遣去了各地,大肆活动劫掠民财,掳掠美人,像是陈圆圆就是被田弘遇的家仆抢到京城的。

    因他们而家破人亡者,何止成千上万!

    “老曹。”伴随着田弘遇一声高亢过一声的凄厉嚎叫,陈然招呼曹公公过来说话。

    “他们的亲族家仆,有为恶者,也不可姑息。”

    “大都督放心。”曹化淳拍着胸脯打包票“东厂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田弘遇的意志力真的很强,硬生生的抗了二十余下,晕过去了三次,这才最终精神崩溃,将自己藏银子的地方交代出来。

    “大都督。”曹化淳拿着厚厚一摞卷宗过来“田弘遇此人着实可恶,按律当处腰斩...”

    放下茶碗,陈然摆摆手“这些我不知,你们自去办事就是。”

    “还是那句话,有恶者不可放过,他们掠走的民脂民膏,也得全都收回来。”

    “东厂办事,大都督放心。”

    “嗯。”

    陈然起身准备离开,走之前随口问了句“下一个受审的是谁?”

    “袁妃之父,袁祐。”

    大都督的工作很是繁忙,来东厂视察一番,就回去忙自己的工作。

    随着拷饷的深入,清缴的各种物资也是越来越多。

    这其中有些不好出手的东西,像是豪宅,大都被陈然赐予了各级军将,用来笼络他们。

    还有田地,基本上都被分配给了军中的军汉们。

    军汉们要打仗要训练要待在军营里,自然不可能去种田,那就只能是雇佃户来耕种。

    陈然公布了最高田租标准,佃户种田缴纳的田租,不得超过三成。

    得让佃户活啊,活不下去他们就得去当流民流寇了。

    此外还颁布了告示,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以前所有的高利全部作废,有敢于索要者,皆以大逆论处。

    行文辽镇周延儒,调数万兵马来京畿。

    工作很多也很是忙碌,直到天色渐晚方才离开大都督府准备回家。

    “大都督。”

    有宫中来人上前行礼“太后娘娘有懿旨,请大都督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