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耕沙在昏暗的灯光下回忆年轻:富丽堂皇的客厅开着音乐沙龙,五六个头扎蝴蝶花,身穿连衣裙的漂亮女生莺莺地围拢着他,要他手把手教琴……

    夜晚,他和女朋友曼莉漫步在大街,遥望星空,畅想未来,他俩着依偎你侬我侬。

    曼莉喃喃地:“耕沙,我们去美国吧,我爹哋想我去那里读书,将来把家业转移过去。”

    “曼莉,我不想去那里,山长水远的,我妈就我一粒仔。美国食西餐,讲番话,我妈不习惯。” 黎耕沙温存地解说。

    “你不走我也不走。”他俩亲吻着……

    1949年夏,曼莉一家搭飞机走了。

    曼莉走后的夜晚,黎耕沙独自仰望辽阔的星空,遥想哪一颗星星是她?无尽的思念吞噬着他的心,眼泪顺着脸颊坠落摔碎……脸上的笑容也被她掳走了。

    “耕沙,棉被补好了!”黎老太太的喊声惊醒了黎耕沙。他怔了一下,回到现实。

    刘藜身体好,我行我素。她的美貌和大胆让夏泊舟崇拜。她从浴室出来,身上飘着的香气让人窒息。

    早先,男生跃跃欲试想追她,她只看上俊逸多才的梁天鸿,把秋波送到梁天鸿眼里。

    她大胆地承认:“我就是喜欢梁天鸿。”

    夏泊舟问她:“你喜欢他什么?”

    刘藜自豪地:“我喜欢他靓仔,喜欢他有才,喜欢他幽默,总之就是喜欢他!”

    梁天鸿手把手地教她挖掘栽种果树洞穴的技巧,接着三下五去二帮她完成了每天十个洞穴任务指标。

    俩人荷锄而归,夕阳映射在他们身上,像镶了层金边。顾小文和夏泊舟羡慕得眼金金地凝望他们的背影。

    夏泊舟自卑地认为自己要貌无貌,要名无名,不会有男生愿意帮助她。而顾小文喜欢的“小豆芽”马鸣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来帮她。

    搊金裤走过来想帮顾小文,被她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干,我要锻炼自己,你走吧。“说完用锄头挡住了搊金裤,她看也不看他一眼。

    搊金裤自讨没趣,悻悻而去。

    刘藜父亲是粮食局的副局长,母亲在供销社卖布。

    一九七四年刘藜妈被吕玫母亲“白豆腐”告发她偷偷卖布给隋俊妈不收钱;隋俊妈在大饭店卖红烧肉给她也不收钱。

    本来白豆腐在办公室做统计,但她积极参加一线工作,经常下柜台和刘藜妈一起售货。

    刘藜妈和隋俊妈被停职审查,交代问题、深刻检讨,赔退完毕后发配到后勤洗碗。刘藜父亲因为下乡蹲点半年,不知道老婆所犯的事,未受牵连。

    刘藜妈望着白豆腐的背影狠狠地嘀咕说:“如果你出身好,有权,比我更贪!”

    梁天鸿母亲是农械厂的工程师,她坚决反对儿子跟刘藜恋爱,她不想跟不清不白的人家结亲。梁天鸿不管不顾:“我就要喜欢她,无论她的家庭怎么样我都喜欢她。”

    他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你便吧,以后不要后悔就行。”

    他见母亲不阻拦,反而在心里权衡着进退。

    搊金裤当兵,黄挽霞和任飘萍到车站送行。

    黄挽霞把新买的绿胶皮印花笔记本从车窗递给搊金裤:“金釜,好好努力,争取立功,我们等你回来!”

    搊金裤见状,从挂包里取出黄皮山水笔记本,飞快地在上面写字,合上从窗口递下:“我也送你留念。你们也要努力,争取早日回城。”

    列车徐徐开启,搊金裤向她俩招手。她俩伫立月台等列车去了踪影才转身。

    任飘萍扒住黄挽霞小声笑道:“挽霞,你就不好奇他写什么给你吗?”

    黄挽霞大笑:“我心砰砰跳,你帮我打开。”说完把搊金裤送给她的笔记本推到任飘萍怀里。

    任飘萍打开扉页,上面写着:“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丘金釜1976、11、6”

    搊金裤打开黄挽霞送的笔记本:“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黄挽霞1976、11 、5”映入眼帘。

    黄挽霞自己也不知道何时和搊金裤对上眼,但感情的窗户纸一直没有捅破。

    搊金裤走后的夜晚,黄挽霞望着远方发呆,她等待他的来信。

    一个月后,搊金裤终于来信了,但信却是写给任飘萍的。信中问候大家,介绍部队的训练情况。

    黄挽霞酸酸的:难道他喜欢的不是我,而是她?黄挽霞失落,脾气变铳,三句两句就无名火:“夏泊舟,你的水桶怎么放的,阻手阻脚。”说完把水桶一踹。

    接着她把任飘萍的蚊帐一拽,枕头一甩:“我的小说呢?”

    夏泊舟对她说:“你怎么捉人出气的?”说完把水桶扶正。

    然后她对任飘萍说:“不要理她。”

    夏泊舟把气呼呼的黄挽霞拉出门去:“搊金裤还没来信哦?”

    黄挽霞眼泪掉下来,嘟哝着:“没有!”

    “可能他忙,也可能他想跟你表白,但心里没底才出此下策的。”夏泊舟宽慰着她。

    “人家给任飘萍的信是对大家的问候,公文一样,你不要多心。”夏泊舟接着说。

    黄挽霞看着平时不起眼的夏泊舟说到点子上,她也琢磨搊金裤是不是不知怎样对她表白。

    夜晚,黄挽霞辗转反侧。

    中午放工回来,任飘萍从场部出来,边走边扬起信大声说:“黄挽霞,你的信,部队寄来的!”

    黄挽霞跑上去接过信件,心里忐忑,她撕开:“亲爱的挽霞……”她赶紧上了厕所蹲在卡位紧张地品味着搊金裤的来信。

    夏泊舟在厕所的最后一个卡位瞧见黄挽霞蹲着,正悉悉索索地反复读信。夏泊舟没打扰,悄悄走了。

    黄挽霞得了相思病:一会高兴,一会忧郁;一会狂喜,一会沉思,一会大笑,一会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