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大楼。

    青黛回完手机里骆西楼的消息,才向上一瞥,“郑老板找我有事么?”

    对面男人双臂大展,撑在实木桌上压低身子,“亲爱的,你已经晾我好几天了。难道你亲口说考虑合作,是诓我的?”

    不到一周时间,从前挥金如土的郑映侨却因为一笔寻常珠宝生意坐不住了。

    青黛心里有了数。她上身仰在办公椅里,伸手哒哒往电脑键盘上敲了几个字,略带歉意道,”抱歉。最近很忙。”

    “…”郑映侨无声看她。

    忙?他可完全看不出来。

    他只看见了纪青黛的敷衍。

    他名下海外产业已岌岌可危,而纪青黛…是他当下唯一可以抓住的。

    郑映侨是混血,黑色瞳孔里仔细看还透出幽幽的蓝,像鬼火一样,“纪青黛,当年的账…”

    青黛似乎叹了一口很浅的气,她抬眼,“我可以同意合作。”

    “…”郑映侨没直接回答,狐疑地看她。

    青黛唇边翘起冷嘲的弧度,“既然你知道用EL来威胁我,那你就该知道EL是我最后的底牌。”

    “所以,EL的纪总和你郑映侨不会有半分关系。”

    “是我——纪青黛,以个人名义选择和你合作。”

    “哼哼。”郑映侨拨弄桌上的摆件,伤心地揪紧眉心,“与EL的人脉资源、资本和市场完全割席。用你个人名义跟我合作…亲爱的,你是不是在想,这样才能更好地把我拉下地狱?”

    “载舟覆舟一念间,你敢搭着我过河么?”青黛不反驳,她眼中恨意明显,锋利又漂亮,“怎么样?要继续谈吗?”

    “哈。”郑映侨忽然笑起来,“哈哈哈哈。”

    听到青黛发狠,他的笑声才真切几分,“要赚钱,有什么不敢的?”

    郑映侨的目光在青黛脸上游走,宛若在看一块闪闪发光的黄金,“比起国外动辄砍手卸脚的蛮横生意手段,你要温柔多了,亲爱的。”

    随着他的动作,左手手肘内侧露出一道蜿蜒不平整的伤疤,只一眼,就能窥见当时的凶险。

    青黛内心没什么感觉,反而冷嗤声更重。

    一个要钱不要命的疯子。

    “祝你没机会领教到我的蛮横。”青黛盯着电脑上的行程表,“找个时间,我要去亲眼看看那批珠宝。”

    “我要确认,它合法正规。”

    “真是的…还不信我?”郑映侨从上衣口袋抽出一张名片,刻意压上青黛的电脑,往她身前推,“电话,地址。”

    “那就V国见。”

    总裁办的门合上的那刻,郑映侨笑意加深,有种假惺惺的蜜意,他点开手下人对话框,“Ivan,纪到V国后,全程盯紧。”

    “这笔生意必须成功。”

    “不要让她有捣乱的机会。”

    ……

    五天后,上位商圈内小范围地传开了EL总裁纪青黛的消息。

    貌似是因为她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项目上砸了大半身价,她个人资金已经被牢牢套紧,现下竟已拿不出什么现钱。

    再往下发展,EL的最大股东或将易主。

    骆西楼听到消息的时候,漩涡中心的主人公正在阳台浇两盆“大富”和“大贵”。

    “…”骆西楼单手解开围裙,拿起手机让助理去准备好他名下所有可流动资产。

    青黛蹲着浇水,专心致志地观察发财树。看见另侧有片枯叶,她小步小步地挪脚——直到撞上身后的热源。

    骆西楼低头看她。

    两个人就算不说话,好似也在静静交流着。青黛放下喷水壶,坦白,“赔钱了。”

    骆西楼的眼神在这一刻微微闪动,紧接着,一声闷笑溢出,他说,“浇它,不如吻我。”

    青黛好笑,狠狠地拧骆西楼的小腿。

    骆西楼突然弯下腰,把人打横抱起,“开个玩笑。菜做好了,吃饭。”

    在室内,他只穿了件贴身的深色打底,青黛凑上去嗅嗅,骆西楼身上已经没了苦橙叶的味道,只剩下两人同款沐浴乳的干净香气。

    青黛闻着安心,搂着他的脖子问,“就这样?你真不打算救我?我要破产了。”

    骆西楼把人端到餐桌边,没有起身,就着俯身的姿势看青黛。他开口,说得和今天吃哪道菜一样自然,“现金,房子,股份…我能给的,都给你。”

    青黛扶着他的肩膀,看明白了。骆西楼绝对看出自己压根没事,顺势逗自己呢。

    她扭身,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一只油焖大虾,“男人的一张嘴,骗人…”

    “虽然小呆也在骗人,但我说的这句话…”骆西楼的唇忽然掠过青黛唇角,“是真的。”

    “只要你说,我都照做。”

    青黛安静几秒,主动说道,“过几天我要去V国。”

    她一挑眉,说得坦荡,“去做我那赔钱生意。”

    “你去吗?西楼老板?”

    “嗯。”骆西楼在青黛对面位置落座。他意味深长,“等纪总赔完,我得去把我小呆捞回家。”

    青黛一口咬下爆香的大虾。

    不得不说,前夫的手艺一点都没倒退。

    特别好吃。

    她满足地傻乐。

    七八个小时的航班落地,V国。

    青黛曾经在这里待过一年多,但有些路线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走出机场,她裹紧长及脚踝的黑色风衣,踩着高跟皮靴,凑近指示路牌看。

    骆西楼一身墨绿色大衣,在脖子上潦草地绕了两圈灰色羊绒围巾,冷风一吹,他有些出神。

    突然,怀里钻进来一根“冰棍”。

    骆西楼回神,立马将解下围巾把人裹住,在碰到青黛冰凉的手时,他又开始解大衣扣子。

    还没脱下来,青黛就揪住两边衣领,搂紧了骆西楼的腰,她仰头,“让你吹吹这里的风。”

    两人的脸上都模模糊糊地覆上了一层白霜似的晶莹,青黛吓他,“说不定…遥远的风里还能听见我当年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