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宴京的眼瞳倏然一松。

    他看向黎枝,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箭步流星地朝她迎了过去,正要跟唯一还护着自己的老婆告状。

    但祁鹤卿却先朝黎枝招手:“枝枝。”

    他扬手时,原本站在他手背上的紫色小鹦鹉忽然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兴奋地直接朝黎枝奔去:“漂亮姐姐!漂亮姐姐!”

    楼宴京:???

    没人告诉他这鸟儿还会这招的啊!

    黎枝眼眸忽亮:“女王!”

    她伸手,女王立即乖巧柔软地落在她的手背,随着她将手收回来放在脸边,它热情又亲昵地去蹭黎枝的脸颊。

    黎枝心情愉悦得眼眸都跟着弯起。

    她浅浅一笑:“原来你们在逗女王啊,怎么这样?会吓到楼小鹊同学的。”

    楼宴京内心深处淹成汪洋。

    他眼角眉梢挑起几分得意羁傲的喜色,他就知道老婆心里有他……

    “不会。”祁鹤卿语调清而含笑。

    他用着欣赏又赞许的目光,看向了楼宴京:“宴京刚才也跟我们说很喜欢女王,所以我已经将女王送给他了。”

    楼宴京:?

    不是只在讨论情调可爱漂亮乖巧,什么时候说过要把鹦鹉送他了?

    黎枝:???

    她疑惑地转眸看向楼宴京。

    祁鹤卿:“是吧,宴京?”

    祁嘉澍立即在旁边给他疯狂比手势,学着那个表情包,提醒,格局要大。

    楼宴京用舌尖抵着上颚,深吸一口气。

    随后又端出皮笑肉不笑的紧绷表情,看似微笑道:“是,挺可爱的。”

    黎枝:???

    她睁圆的眼眸里有几分不敢置信,随后用口型问:“真送给你啦?”

    楼宴京紧绷着的脸颊肌肉都要抽搐了。

    他筋骨清晰的手指掐在腰间,用力到指节都微微发白,用眼神跟黎枝交流表达着他的抗议,并躲避着女王的互动。

    黎枝茫然眨眼。

    她看看楼宴京,又看看祁鹤卿,并没有明白她不在时都发生了些什么。

    而祁鹤卿淡声道:“宴京。”

    那一瞬,楼宴京跟老婆抱怨的神色立刻收起,连带着眉眼间的狂妄和羁傲,全都抚顺成乖巧模样。他转身:“爸。”

    “走吧。”祁鹤卿盘玩着指间古玩,“晚些我再跟你们讲饲养女王的注意事项,咱们先去用餐,不然菜该凉了。”

    女王的事情到这里暂时告一段落。

    祁鹤卿率先转身,淡静地往餐厅去,祁嘉澍也立刻幸灾乐祸地跟上。

    黎枝依旧茫然,她歪头看着楼宴京。

    女王也站在黎枝的肩膀上,学着她的模样,用同样的角度歪头,用那双乌黑又似葡萄般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楼宴京。

    楼宴京陷入静默。

    他跟这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只觉得喉咙发紧,背脊发麻,却毫无反抗余地。

    老丈人已经把他架在那儿。

    以格局论事。

    他似乎已经不能拒绝这只破鸟了。

    要不然就是没有格局。

    黎枝眼睫轻眨,她大概也从刚才的氛围里,拼凑着猜测出了一些情况。

    于是。

    她似若安慰又似若试探:“其实,女王也挺乖巧可爱的,没那么可怕,对吧?”

    楼宴京硬着头皮紧盯那只鹦鹉。

    甚至可以说,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盯着一只鸟看,而且还是对视。

    而女王却偏偏像故意耍贱似的。

    朝左歪歪头,又朝右歪歪头,不过眼神却是一直盯在楼宴京的身上。

    它显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多危险。

    甚至以为对方在欣赏自己的美貌,便臭美地展了下它漂亮的浅紫色翅膀,歪着大白脑袋看着楼宴京。

    用尖细的声音叫道:“小子你好!你好小子!我是你爹!我叫女王!”

    楼宴京:“……”

    他咬着牙深呼吸了下,下颌线附近的肌肉隐隐抖动,半晌,他抬手抵着猛跳的额角青筋,忍不住说了一句:“我操。”

    黎枝笑得眼泪都快沁出来了。

    -

    去餐厅的路格外漫长。

    女王仍然站在黎枝的肩膀上,还有好几次想往它新认的好大儿那儿飞。

    但是都被黎枝喊回来制止了。

    自从结婚后,只要彼此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楼宴京就从没离黎枝这么远过。

    他现在恨不得在两人之间隔个挡板,以杜绝女王时不时就想偷袭他的可能。

    黎枝笑得肚子痛。

    后来只好将女王放进掌心里,将它暂时藏起来,楼宴京紧绷了很久的气息才终于松开,掌心却早已爬满冷汗。

    -

    祁鹤卿回餐厅后便先落座了。

    它将方才盘玩的玉器古董收到旁边,敛下眼睫回想着方才院外的事。

    郁兰瓷的小嘴又忍不住喋喋不休:“都跟你说了别去故意吓唬楼小鹊,怕鸟又不是什么致命缺点,对枝枝好不就行了?你老针对他干什么?”

    祁鹤卿慢条斯理地摇着茶碗。

    他神色平静,淡声道:“随意试探一下,没想真的为难。”

    “那你试探得如何?”郁兰瓷凑近。

    祁鹤卿摇茶碗的手上动作一停,回想楼宴京方才即便害怕,也仍然忍着生理恐惧强行逼着自己接受那只鹦鹉。

    他眉梢轻蹙,中肯评价:“还不错。”

    片刻。

    他又淡声补充道:“是个会将枝枝的心思和想法放在第一位的孩子。”

    即便自己怕鸟。

    但见枝枝真的喜欢那只鹦鹉时,他也并未说什么拒绝她养鸟的话。

    显然是如果枝枝真的开口说想养,他无论如何都是会硬着头皮答应的。

    但祁鹤卿却感觉更加不爽了。

    女婿是好女婿。

    但试探出是好女婿后,他彻底没了反对的借口,只剩将这朵小娇花拱手让人,并且他得让自己高兴着接受这件事。

    啧,不爽。

    祁鹤卿抬手将茶碗推到一旁。

    餐厅外窸窣响起:“大小姐,姑爷。”

    走过这段漫长躲鸟之路的楼宴京和黎枝终于到了餐厅,祁逾白今天加班没回,晚餐只有他们五个人一起用。

    黎枝跟管家要来了女王的鸟笼。

    暂时将它关回去,送到楼宴京看不到的地方,然后才拉着他坐下用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