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完茶以后,何氏姐妹就该落座了,可还没有等坐下,贺玥就说请安结束,叫她们各回各宫。

    吕嬷嬷伸出小臂,贺玥纤细柔软的手搭在上面,随后起身回内殿,丁香色的宫装,袅袅娜娜,华贵不凡。

    “恭送太子妃!”东宫妃嫔们屈身行礼。

    等贺玥没了身影,她们才起来,各自带着自家宫女走出殿,何氏姐妹尴尬无措的站在原地,手都快将帕子给搅烂了。

    按照规矩,她们是高等东宫嫔妃,敬完茶以后会赐座,再由太子妃赏赐下物件,太子妃贺氏委实欺人太甚!

    明明就是个乡野村妇出身,怎么配这样对她们!

    也不怪她们心里不平衡,待嫁闺中的时候,身为何氏女,在宫外谁都捧着她们,一朝入东宫,明明位份不低,却被那些太监宫女背地里甩冷脸子,太子也被太子妃霸占着,从来没有宠幸过她们,种种事件叠加,她们对贺玥已经恨入骨髓!

    潘承徽在经过她们的时候,扶了一下精美的玉钗,斜睨了她们一眼,声音娇蛮,“两位姐姐还待在碧院作甚?太子妃喜静,你们莫要恼了太子妃。”

    “哎呀!”潘承徽捂住嘴,后又放下,“妾身忘了,姐姐,你们早就惹恼了太子妃,以后该怎么办呀?”

    潘承徽一甩帕子,看着她们铁青的脸色,心里越发畅快,“冬日里头天冷,要是炭之类的物件短缺,姐姐们来找妾身就好。”

    说罢便冷哼一声走了,她惹不起太子妃,还惹不起这两只拔了毛的假凤凰吗!

    何氏姐妹只能含着满腔怨恨离开碧院。

    内殿暖阁内,贺玥卸了满头珠翠,坐在交椅上,小梨子将红玛瑙钗子等金贵的物件放在妆奁里。

    吕嬷嬷用玉梳缓缓的梳着那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太子妃,倒是老奴才忘了提醒您,等会儿还得选几匹布料和不出错的首饰给何良娣何良媛,她们毕竟是新人。”

    都是宫中的老奴才,怎么可能会连规矩都忘了,只不过是想挫挫何氏姐妹的脾性,而太子妃一向心善,恶人当然只能她来当,这也是小关子公公耳提面命的差事。

    “拿过来吧。”贺玥淡淡出声,眼里很平静。

    有些弯弯绕绕她心里明白,只不过懒得说,吕嬷嬷也好,小桃子和小梨子也好,她们有哪一个真心忠于她。

    小桃子跑去拿了两本册子和笔墨呈上。

    贺玥拿过其中一本册子,手持着毛笔,看了一会儿,然后字迹上画了几道圈,“她们年纪都尚轻,粉色和葱绿色的蜀锦衬她们些,藕色和木槿色的云锦也可,何良媛就各色来一匹,四匹,何良娣再加上两匹扶光色的云锦,六匹。”

    “是,太子妃。”小梨子接过贺玥手中的册子,然后呈上另一册。

    “选玉吧,玉养人,每人一对玉镯,钗子的话就金缠玛瑙的兰花钗,何良娣加上一个烧蓝镶金的步摇。”贺玥合上册子,将笔搁在笔架上。

    “是。”小梨子捧着两个册子退下。

    小桃子端着水钵跪在地上侍奉,贺玥清洗过手后,另一个二等宫女呈上雪白的锦帕。

    吕嬷嬷这时也给贺玥绾上了一个舒服垂髻,口头说着讨喜话,“太子妃当真是国色天香,那何良娣和何良媛又怎比的上。”

    贺玥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愣怔,等这个冬日过了,她就要二十五岁了,瞧着竟然比以前还年轻些,朱唇黛眉,华衣锦服,她一时都有些陌生。

    殿门口传来些响动,小关子进来,低头欠身,言语恭敬,“太子妃,今儿晚上太子殿下要来。”

    “嗯,本宫知晓了。”

    小关子的话一下子将贺玥拉回了现实,她一蹙眉,TM的!昨天的腰都没好,又要添新了,清心寡欲些是能要他的命吗!

    …………

    夜里的碧院,宫灯高悬,宫人们守在外殿随时等候传召,小桃子身为大宫女亲自去守着宫人烧热水。

    小关子和吕嬷嬷轻声讲着话,态度柔和,是真正的放下身段,太子妃来东宫小半年,恩宠不断,他眼瞧东宫里其余嫔妃分不了半点宠,可不对太子妃贴身的吕嬷嬷态度好些。

    “何氏二女和咱家结下的仇怨不少,今儿的事多谢吕嬷嬷挫了她们的锐气。”

    吕嬷嬷笑的褶子蹦都出来,“能帮上公公,老奴也欢喜。”

    这时殿内传出女子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吕嬷嬷和小关子都闭上了嘴,当自个是个聋子。

    他们都心知肚明,太子在床榻上遇上太子妃,总是凶的出奇,太子妃那样纤柔的人,往往要遭上几分罪,太子殿下事后再摆出温和的性子来哄着。

    寝殿里头,宁如颂擒着贺玥瘦削的肩膀,吻着她的唇,滚烫又热烈。

    贺玥皮肤白皙,眼周氤氲着红意,手环着宁如颂的脖子,她抬起头,声音娇柔,“殿下明日要亲自去白府贺李小书大婚吗?”

    日头过得快,一眨眼就到了李小书和白回显大婚的日子。

    宁如颂将贺玥揽坐在他膝头上,他眸色里还裹挟着深重的欲望,一面抚着她的腰背,一面回她,嗓音低沉,“下一道令旨祝贺就好,现在他还不配孤亲自去。”

    贺玥手指蜷缩,她微抬头,在宁如颂薄唇上印下一吻,伸手回揽着他劲瘦的腰,“臣妾想去看看,常服去,不显露身份,宫外也没人认得臣妾这张脸。”

    这是实话,她除了李小书,就没面见过外妇。

    宁如颂放在贺玥腰上的手指微动,眼眸深邃,语气不明,“想出宫了?”

    他俊逸矜贵的面上半点表情也无,瞧不出来喜怒。

    贺玥慌急解释,“李小书好歹是臣妾的旧友,臣妾去瞧瞧就回宫。”

    李小书只不过是个出宫的由头,两人的情分早就快没了。

    贺玥有自知之明,逃是逃不走的,但是怎么的也得去宫外看看,这是难得的正当理由,可不能放过。

    她还在据理力争,嗓音透出几分急切,“臣妾会带足宫女和侍卫,让他们寸步不离,一到时间臣妾就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