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香气源源不断的从梅林传来,透着股冷傲。

    夏素灵讲话真的很讨人喜,并不谄媚,也能放下身段。

    她给人的感觉就是柔和的水流,让人静心,让人放心。

    等聊到白府大婚时,她微垂首,嗫嚅的说道,“祝白大人白夫人白头偕老吧。”

    夏素灵抬头,明明唇角在笑,眉眼却笼罩着哀愁,手指微微弯曲,“夫人,其实我是白府不得宠的妾室,怕您不搭理我,我才未说出身份。”

    小桃子和小梨子一听,皆没什么好脸色,一个三品官员的妾室怎么配和太子妃同坐一亭。

    贺玥不紧不慢的将手炉递给小桃子,随后呷了一口茶水,“夏素灵,你可知贬妻为妾是大罪。”

    她将那日同李小书说的话再讲了一遍,看着夏素灵脸色一寸寸变白,又开口道,“如果你真的成了妾室,我可以帮你,让白回显遭一遭大罪。”

    她的确可以做到,回宫后同宁如颂卖卖乖,就算撤不了白回显的官职,也能让他吃吃苦头,主要是夏素灵这个人实在合她心意。

    有些时候缘分就是如此,她同李小书同住两年都没有留下几分情谊,最后还被李小书背刺。

    夏素灵知道自己遇上了显赫的人物,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可是对方显然对她了如指掌,而且言语中透露出了对白回显的轻蔑,三品的官员好似能随手拿捏。

    她一下慌了神,手上的杯盏落到了桌上,溅出些茶水,有几滴水落到贺玥的袖口上。

    小梨子当即皱眉,好没规矩!

    小桃子拿出锦帕,跪在地上将贺玥袖子上的水迹擦掉。

    “唔!”贺玥想说些什么,突然被一方有药味的帕子捂住了口鼻!

    她望向夏素灵,发现她身后也有一个黑衣人用帕子捂住她的口鼻,两个丫鬟也倒在旁边!

    她眼神渐渐迷离,然后倒去,有人接住了她的身子。

    只听见有人说,“到底谁是夏素灵?”

    “应该是这个穿着华丽的,首领说了夏素灵是白回显的心头肉来着,怎么可能穿的如此磕碜。”

    “行,就把这个带走,天娘的,长得还真好看,这些官老爷就会享受!”

    贺玥脑子陷入了旋涡,只感觉有人把她扛在肩头上,硬实的肌肉顶得她胃疼。

    不是,大哥!你真的认错人了呀!

    …………

    天色昏暗,白府里到处都是提着灯的下人。

    原本是大喜的日子,一下子就被官兵团团围住,太子亲至,宴客皆被强制散去,显然是出了大事!

    张侍卫从外头跑进来,呈上了一封书信,口吻严肃,“太子殿下,这是在亭中发现的书信。”

    宁如颂将信纸展开,眉目间含着散不去的戾气,俊雅的面容上十足的冷冽。

    贺玥不知去向,到底是有贼人,还是她自个跑了!

    他就不应该放她出宫!

    白回显跪在正堂上,身子发冷,冬日里头汗流不止,太子妃在他府上失踪,那是要命的大事!

    宁如颂冷笑一声将信纸扔掷在地上,他从侍卫那里拿过一柄剑。

    剑尖和地面相碰,声音刺耳骇人。

    “砰!”

    剑砍到了白回显的肩膀,并没有收力,可能骨头都断了,一刹那血流不止。

    白回显强撑着自己跪直,脸色惨白,他觉得自己的左臂都要断了,可是不能反抗,不然连命都会没了。

    宁如颂放开了手,那柄剑就凿进了白回显的肩膀里。

    他的声音已然是带着煞意,“去,瞧瞧那封书信。”

    “是,太子殿下。”白回显嗓音虚弱,脑子很清醒的思考着,出事了,太子妃失踪与他有关!

    白回显弯下身子,一步步跪爬到不远处的书信面前。

    他还穿着新郎的红袍,血顺着红色的袖口滴落在地上,剑还嵌在他肩膀的骨头里,每一步都堪比凌迟。

    看见那书信上的内容,白回显几欲昏迷!

    上面写着:白回显如果想要你的发妻夏素灵安然无恙,就不要惊动任何人,将益县的账簿和一万两白银送至翼山脚下的茶馆里。

    “你的发妻倒是安然无恙。”宁如颂一字一句,字字含煞,“可是却拿孤的太子妃做了替。”

    “夏素灵那条贱命怎么配?”宁如颂动了真火,那便要命来填,开口吩咐道,“将夏素灵拖过来杖毙。”

    宁如颂几步走到正堂口,声音透着亘古不化的寒意,“张侍卫带上两队官兵同孤前往翼山。”

    他的手有些微颤,他想杀人!

    怒意和烦躁的情绪摧枯拉朽一般的摧残着他的理智,好似生出密集的藤蔓紧实的缠绕着他往日漠然的心,让他产生了无法呼吸的错觉。

    贺玥!贺玥!

    “殿下开恩!”往日一向冷静自持的白回显再不顾所谓规矩体统。

    白回显不敢站起,就这样跪爬到门口,沾满了自己鲜血的手,拉住了宁如颂墨色的大氅,声音悲泣,他磕着头,“望殿下开恩!饶罪臣妻子一条贱命!”

    “微臣定感激涕零!”白回显抬头看着宁如颂寒霜般的面容,发了毒誓,“如果太子妃有个三长两短,罪臣和罪臣妻子一并偿命,现在求殿下您暂且开恩,饶她一条贱命!”

    宁如颂抬脚将白回显踹到一旁,地上划出一道血迹,他笑了,却衬托着那张玉面如夜里的罗刹,“好啊,那你和你妻子就在这里跪着,一日没寻到,你们便跪上一日,三日没寻到,便用钢鞭抽碎你们膝盖骨,五日没寻到,便赐你们凌迟。”

    白回显面如土色,却仍然摆正身子跪谢,他明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再得寸进尺,便只有死路一条,“罪臣叩谢太子殿下大恩!”

    宁如颂一掀阴翳的眼眸,“将那群看顾不利的婢子一同拉到正堂跪着,和白回显同罚。”

    “是!”小关子赶忙回道,心里如同火烧一般焦急,太子妃可要千万没事,不然该死多少人呀?!

    宁如颂出了白府,跨上马,持马鞭的动作都透着狠厉。

    一行人快马加鞭的往翼山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