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玥自个没察觉出来,她遇到令她困苦的事喜欢蹙眉,细长舒然的柳眉一拧就让人心怜。

    她天生惹人爱,天生惹宁如颂爱。

    宁如颂用空出来的一只手,轻柔地抚平她隆起的眉心,“我在庄子里头盖了一个贺府。”

    贺玥没有觉察出他话里的深意,只有又发了一笔横财的感觉,懵懂地应下,“改天我去看看。”

    贺府听着就有一种大户人家的豪奢感!

    宁如颂笑了一声,他本就生得清隽出众,这会眉梢都韵着清和的意味来,“玥玥,我们要成婚,到时候我把你从贺府迎到翟车上,大婚仪仗会从宫外由正宫门进到东宫。”

    他贴的更近了,浓密的睫羽垂下,捧着贺玥的脸颊落下一吻,柔软的触感令贺玥瞪圆了眼睛瞧他。

    这是宁如颂第一次吻贺玥,她羞赧的有些无措,不是说古人很含蓄嘛!

    两人之间无法描述的缱绻氛围滋生弥漫着,他又很温缓地吻了吻后才道,“我给你备下了嫁妆,就停在贺府的库房里头。”

    聘礼和嫁妆宁如颂一并出了,他不可能让玥玥被人看轻,聘礼是要随着大婚仪仗一路跟着入东宫的,是女方的脸面。

    贺玥就算对古人的婚礼不是很了解,也从宁如颂的话中觉出了些,她定定地看着他,然后把他的手从她脸上拿下来,叹一口气,“总觉得你娶我吃大亏了!”

    她没有自轻的意思,她可爱自个了,只不过虽然一直是宁如颂执拗的要娶她,但他的付出贺玥都看在眼里,是真的竭尽他所有对她好,万事都考虑妥帖。

    “一见钟情就可以付出这么多吗?”贺玥不解极了,玉净明媚的脸上是一眼就能瞧出来的困惑,“普天之下女子何其之多,你堂堂太子为何就栽在我身上?”

    这是贺玥一直疑惑的事,她话问都很直白,半点弯都没有绕,也有宁如颂纵出来的成果,惯来她问什么,他就会回答。

    “或许是宿世的缘分,叫我这辈子一眼瞧到你就撒不开手。”宁如颂手腕轻轻一转,就反手握住了她的手,黑浓幽沉的双眼意味不明。

    贺玥笑地耸肩,微歪着身子靠在宁如颂身上,她挺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很清冽干净,“好滑头空泛的话,那这缘究竟是正缘还是孽缘?”

    宁如颂答,“是祈求来赎罪的善缘。”

    经过一番对话,贺玥紧张感消散了个大半,身子也没有一开始端庄,懒散地倚着他,问不清一见钟情的疑问,就掉转了一个话头,“皇后娘娘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想肯定有着一种母仪天下的雍容感。”

    皇帝和皇后是站在古代顶尖的掌权者,几乎成为了一种代表性的符号,现代人总是孜孜不倦的探求他们,贺玥有好奇心也纯属正常。

    “母后执掌后宫多年,威严颇重。”宁如颂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手指微微摩挲她的掌心,叮嘱道,“玥玥如果母后派人传唤你,不用理会,也不要独自去坤宁宫,我会解决。”

    会处理好婆媳矛盾的男人是个好男人,贺玥拍拍他的手,话音清脆,“我晓得了。”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直起腰身,仰头在宁如颂耳边悄摸地问,“你知道越皇贵妃的事吗?”

    提到皇后自然会想到后宫,提到后宫就会想到妃嫔斗争,而当今陛下的后宫就绕不开越皇贵妃这个人,贺玥来这方世界不久都知道已故越皇贵妃的名号。

    农村妇人喜爱嚼舌,提到越皇贵妃时还把她捎带上了,“呦,贺夫人的玥字还和越皇贵妃撞音了!”

    贺玥那时骇地忙摇头,“各位大娘别害我!越皇贵妃是天上的凤凰,我是摔到地里打滚的麻雀,不能可不能放在一处提!”

    有一个大娘冷哼了一声,正气凛然的批判起来,“越皇贵妃可是祸国妖妃,名声可臭着!”

    朝堂政事大娘们自然一窍不通,可她们爱听且信任那些书生说的话,他们为了捧起自己不畏强权的高洁品格,揪着越皇贵妃越矩的位分不放,写下判词,批判她毁了靖穆帝的明君风范。

    要贺玥说,都是些欺软怕硬的酸儒,如果真有胆色,那就去呈血状到宫门口。

    “知道。”宁如颂对上贺玥烁亮着的眼睛,满足她的好奇心,做出了最符合越皇贵妃的评价,“一个爱而不得、凄苦一生的女子。”

    这和贺玥想的很不一样,凄苦?一个皇贵妃能和这样的词画上等号,可见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贺玥有些蔫巴了。

    小关子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皇后娘娘派人来请殿下和太子妃!”

    宁如颂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婚书给呈了上去,靖穆帝和上一世一样没有任何阻碍的同意了,如今贺玥的位分名正言顺,不然小关子也不敢称贺玥为太子妃。

    宁如颂安抚地制止住贺玥要下榻的动作,“玥玥在东宫便可,母后那边我去一趟。”

    …………

    太子殿下坐在轿撵上,阖着目,手指有规律的轻敲扶手处,心里盘算着东宫内库中物件。

    玥玥爱俏,绸缎首饰得划进她的私库,他记得她爱做些小物件,好看珍稀的玉珠子也得找找。

    坤宁宫的嬷嬷在轿撵后方随着,终于忍不住出声了,“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吩咐老奴一定要把太子妃一起请去!”

    太子殿下替贺氏挡在前头是个什么道理,反倒显得皇后娘娘不近人情要害她似的!

    “哦,一定要?”宁如颂掀开薄冷的眼皮瞧她,漫不经心的开口,“如果母后的原话不是如你所说,孤定罚你。”

    太子的语速不快,甚至不重,可嬷嬷就好似被刀剐了两下,垂下头,半点谎话都不敢扯,“皇后娘娘叫老奴请殿下和太子妃一同前往坤宁宫!”

    宁如颂手指重扣一声,轿撵停下,他睨了嬷嬷一眼,言语沁冷,什么温度都没有,“欺主的奴才,自去慎刑司领罚去,罚后再滚回坤宁宫母后面前请罪。”

    嬷嬷跪下叩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