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时分,坤宁宫贺玥也没去成,这是皇后有意让太子妃难堪,暗喻她的不满,换任何一个女子都该慌了,一个同时惹皇上皇后不喜的女子还能坐稳太子妃之位吗?

    可贺玥只觉清净,暖阳正好,她吩咐宫人搬了一个躺椅在长信殿后面的小花园里,窝在上面打算补眠。

    她再也不挑衅宁如颂了,到底年少,火性就是大,她现在手脚都跟软面条一般。身上的印子一个累着一个,低领的衣裳都不敢穿,生怕被人给瞧见了。

    他昨夜里真和平日里换了一个样,不顾贺玥的惊慌瘫软,半是抚慰半是强横的擒着她,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他话头上心疼,吻去她的泪后又开始了,真是无休无止的一夜。

    贺玥合理怀疑宁如颂是个吸人精气的男精怪,她蔫吧的不想动弹,他却精神抖擞的去处理政务了!

    越想越气的贺玥在躺椅上翻了个身,顺带用手把身上的毯子往上扯了扯,掩住了小半张嫣红的脸,声音也闷闷然,“表一不一……”

    后面的话随旁伺候的小暖和小虹没听清,不过想来也是些对太子殿下埋怨委屈的话,这不打紧,夫妻间的嗔怪又不是真怒。

    太子殿下面上再清寒高彻,在太子妃面前也就是寻常男子,男子就摆脱不了劣性根。

    小花园是圈进长信殿范围的,没什么不长眼的宫人敢来扰太子妃的清静,贺玥浸入了梦乡。

    那边太子处理好棘手的事赶忙回到长信殿,第一件事情便是询问太子妃在哪。

    留在长信殿的小叶子前头领路,心里头漾起几分得意,哎,就知道殿下会问这个,“回殿下,太子妃在殿后的小花园里,一个时辰前吩咐宫人搬了躺椅过去,太子妃应该是要补眠养神。”

    一旁的小关子心里嗤笑一声,惯会抖机灵的鬼小子。

    太子又问,“母后那边后头可派人来搅了?”

    宁如颂虽然是问,但语气评述,仿佛早就料到。

    小叶子回禀,“前个时辰派了嬷嬷过来说是要教太子妃规矩,奴才持着您的令把她们都拉到慎刑司打了一通,然后扔回了坤宁宫!”

    他心里嘀咕,坤宁宫那头过来耍威风的为什么不是秋公公?不然也能打上一顿,解解心头的恨。

    秋老贼仗着何皇后可没少在他和师傅面前甩脸子,呸!可别落在他师徒二人手里,不然定要叫秋老贼尝尝他们的手段!

    宁如颂到了花园里,看见贺玥侧缩成一团睡得恬然,心里温情泛出来,弯下腰,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在怀里,用另一只手压着毯子。

    动作轻柔无声,透着熟稔,仿佛做过成千上百次。

    宁如颂把贺玥抱回正殿寝房,秋末凉气容易侵体,此刻天已晚,他怕她着凉。

    她躺在床榻中,眉微拧起,白润的一张小脸倚靠在宁如颂的掌心,唇有些红肿。

    宁如颂坐在床榻边缘,定定凝望着贺玥,眼睛眨也不眨,仿佛要把她刻进心里头,最好刻出图来,方便他后面时不时的拿出来看。

    他忍不住,怎么也忍不住,于是俯身在她唇上轻轻碰了碰,又轻轻唤她,“玥玥。”

    心里没完没了的喜爱冒出来,他拥着她,过了会也闭上了眼。

    或许是今生太过美好,上天要示警他,叫他梦到了前世。

    宁如颂在梦里没个实体,视线固定在永定宫中,处处华美威赫,雍丽不凡。

    ‘贺玥’姿态端矜地坐在案几前,翻看着文书,右手食指上带着紫玉玉环,她看上去年岁已大,约摸三十近四十,细细分辨也能在眼尾看出些细纹来。

    她在这辉煌巍峨的宫廷沉浮太久,眉眼间再无任何波澜,微微掀眸,只剩叫人心惊胆寒的幽凛。

    此刻相貌已经无关紧要,权势令人不敢直视她,殿内沉寂无声,宫人俱都跪伏在地,惶悚地打颤。

    他们是真的怕,垂着首将自己姿态撵到尘埃里,妄图得来几分上位者的怜惜。

    笔放在玉石绘山海的笔搁上,发出轻微响动,‘贺玥’缓慢起身,发髻上的珠翠竟然纹丝不动,跪的最近的一名宫女忙从地上起来弯腰搀扶着她。

    “慧青年岁过大,我放她出宫荣养,你们可是有什么不甘吗?”她终于出声,却没有瞧跪在地上的宫人。

    “回皇后娘娘,奴才/奴婢不敢!”宫人立即恭顺畏惧地回答,仍然没有一个人敢抬头。

    “哦。”声音很轻慢,带着不容忽视的威然,‘贺玥’看向窗外的山池亭榭,“那就是蠢笨了,没了前头领路的,你们就连事都不会做了,竟给我闹出这些事端来。”

    宫人们更战战兢兢的不成样子,一个劲的磕头认罪,“奴才蠢笨,求娘娘息怒!”

    殿门从外头打开,来人穿着帝王服饰,龙纹熠然夺目,“玥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