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之这边解决了真阳郡主,另一边,裴彻与胡大嘴等人,追踪到了首领封随月等人的消息。

    然后一路深入追击,将人拿下。

    封随月是个圆滑的人,深知自己逃不掉之后,便打算在裴彻与胡大嘴的围攻下乖乖投降。

    先保住一条性命再说,然后再谋求逃脱的机会。

    “大嘴兄弟,手下留情,我降!”封随月道,此刻他仍然感觉胡大嘴是个好骗的人,作出满脸苦不堪言的样子。

    “哼!早投降不就结了,害老子追了你这么久。”胡大嘴的大刀都要砍在造反头子的身上了,对方一个滑跪投降,弄得他不上不下,特别难受!

    “……”封随月保住性命后,装可怜地苦笑着与胡大嘴套近乎:“大嘴兄弟,某之前也没有亏待过你等,既然我都降了,你何苦凶神恶煞。”

    “打住,谁是你兄弟?”胡大嘴不乐意听着话,赶紧解释清楚道:“你不会用以为爷在你营里待过两天就是你的兄弟了吧?”

    封随月心想,何止两天,你足足待了有半年吧,不知道吃用了我多少资粮,现在说这话不亏心么?

    “跟他废话什么?”裴彻下令道:“全部铐起来带走!”

    “是,裴将军!”胡大嘴应道,然后赶紧将封随月给铐上,见对方一脸惊讶,似乎在意外裴彻的身份,便嘿嘿一笑继续解释道:“傻眼了吧?裴将军才是真将军,我胡大嘴只是一个小兵罢了。”

    “你们……”封随月终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这些人似乎不是灾民出身那么简单?

    也是,民间哪有那么多武功高强的好汉,还都恰好投了他。

    “哼。”胡大嘴拍拍自己的胸部:“你爷爷我生是西营的人,死是西营的鬼,一日也不曾当过你这个反贼的兄弟,懂吗?”

    西营鼎鼎大名,这下封随月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不仅败了,还败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

    造反果真不是那么简单,想想自己当初是如何义无反顾地踏上造反这条路的呢?

    似乎是从谢淮安来找自己开始……

    对方的煽风点火,不停鼓吹,又加上风雨飘摇的世道,每每令他觉得造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连天都在帮他。

    事实却证明,这些都是错觉罢了。

    封随月眼神阴沉地问:“谢淮安抓到了吗?”

    “这个便无需你操心了。”裴彻道:“你们这群反贼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休想逃掉。”

    封随月哪里会希望谢淮安顺利逃跑,他分明巴不得对方被抓起来,好帮自己分担一下朝廷的炮火。

    若是回京的路上逃不掉,死肯定是会死的,但怎么个死法很重要。

    一刀毙命与折磨至死可是有本质区别的,若是没能抓到谢淮安,谁来帮他分担这些折磨!

    另一边,真阳郡主猜的不错,水师提督一经得知封随月没能成事,便开始打击海盗,以证明水师没有参与造反。

    至于之前勾结海盗打劫商船的事,只要海盗都死了,这件事便成为秘密了。

    为了掩盖这个秘密,水师提督还亲自上岭南大富商姜家的门问候,毕竟对方在战乱期间,确实没有遭到海盗袭击。

    姜百万明白水师提督的意思,身为老百姓,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答应下来。

    然后派出商船在海上航行,作出一副海上风平浪静的景象。

    这倒是惊动了谢淮安等人,听说码头又有商船靠岸了,他们全家欣喜若狂,连忙收拾行李准备逃跑。

    而老夫人这几年腿脚越发不便,肯定不能跟着一起跑。

    就是谢明宗想,秦氏也肯定不同意,若是丈夫坚持要带着个老太太上船,可以,让丈夫自己伺候,她这个儿媳妇可不管!

    谢明宗没法子,只好给老夫人准备了一些吃喝。

    “娘,我们要出海逃命去了,您跟着我们也是受苦受罪,不如留在这里等韫之来,他不会不管您的。”

    老夫人倒是很平静,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会有今天,自从沦落到岭南后,她已经尝尽了人间苦果。

    后悔与眼泪早就用干了,也尝试过给京里写信,可是有什么用呢?

    谢明宗等人走后不久,老夫人便将自己饿死在了床榻上,儿子为她准备的那些食物,她一应都没动,就这么活活地饿死了。

    禛哥儿兄弟三个带兵来到屿县的府衙后院,只见人去楼空,只余下已经死去得老夫人。

    “我们来迟了吗?谢淮安已经逃了?”小王爷失望地道。

    “废话,他肯定不会留在原地等我们来杀。”禛哥儿道:“继续搜查,看看他能躲到哪里去?”

    经过一打听,他们得知谢淮安等人上了一艘商船,是大富商姜家的船只。

    “得,联系姜家,就说他们船上有三名朝廷通缉犯。”禛哥儿道。

    已经在船上的谢淮安一家三口,也知晓自己上了姜家的商船,也就是当初救过杜缙云的那家。

    “我与姜老板多少还有些交情。”谢明宗低声道:“等到了码头,若是朝廷发了通缉令,便请姜老板通融一二,放我们离开。若是没有,我们便悄悄离开。”

    谢淮安心事重重地沉默着,朝廷肯定是会发通缉令的。

    不错,朝廷很快便发了通缉令。

    水师那边得知小王爷在屿县,提督连忙上岸来拜见,并表示要发船去海上缉拿谢淮安。

    “别,不用惊动百姓,万一伤着无辜人士怎么办?”小王爷斜着眼睛看水师提督,说明他已经不信任此人了。

    水师提督见状,心中沉了沉。

    难道封随月在小王爷面前说了什么?

    他很想问问,但又不敢问,只得小心伺候着。

    “是,殿下考虑得对,是下官冒进了。”

    “哼。”小王爷懒得理会对方,眼底还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让水师提督不寒而栗。

    随后,小王爷收拾收拾,与禛哥儿兄弟等人一起走陆路北上,去姜家解决最后一批反贼。

    南方动乱已然控制,谢韫之听说三个孩子要去姜家逮谢淮安等人后,便将后续的事宜交给镇南将军处理,自己也一同北上。

    大局已定,如今只剩下这最后一件事了。

    两拨人马会合后,禛哥儿向谢韫之汇报了追击谢淮安遇到的事,包括老夫人的死。

    “我们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禛哥儿看了爹一眼,低声:“然后我命人挖了个坑,将她埋了。”

    爹会不会想将对方的尸骨带回京城?

    那不是还要再挖出来?

    所幸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谢韫之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别的表示。

    自从对方冷眼看着他落泪那日起,说一切都是他自己命不好那刻起,他的债便已经还完了。

    从此两不相见,各走各路。

    “收拾一下,启程北上。”谢韫之道。

    “是。”几人应道。

    骑马长途跋涉太累了,这些天他们都马背上颠簸,更是到了极限。

    反正现在他们又不着急,便坐马车出发,还能趁机休息一下。

    在路上的父子几人,各有各的心事,都显得分外沉默,也唯有小王爷稍微活泼一些,不停地说着此次战役的相关话题。

    他也不是没眼色,只是不会安慰人。

    真的,任谁遭遇这样的情况,都无从安慰起,难道要安慰姨父说,至少死的不是自己,而是亲爹与二弟吗?

    禛哥儿他们就算了,横竖也没有血缘关系,应该没什么感情。

    谢韫之观察到小王爷的局促,弯唇笑笑:“我只是太累了,趁机休息,你不累吗?”

    小王爷摇摇头:“不累!下次你打仗我还跟着!”

    谢韫之一听,顿时什么思绪都没了,满脸写着拒绝:“没有下次,这次回去我便卸甲归田,一定。”

    这话一出,马车内的其他两人都顾不上自己的心事,连忙瞪大眼睛看着爹。

    仿佛知道他们的想法,谢韫之欣慰地道:“你们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在战场上都表现得可圈可点,我也可以放心地回家专心陪伴你们娘和妹妹了。”

    这可是他早就有的想法,只不过出发之前还不放心这些小的,现在也不用担心了。

    三人被这么一吹捧,顿时就忘记了刚才想说什么,纷纷都傻笑起来。

    这可是来自大启战神的认可,来之不易呢!

    “爹,我们真的可以独当一面了吗?”禛哥儿略微激动地问。

    “嗯。”谢韫之微笑着点头。

    “哎嘿。”小王爷也乐坏了,期待地问:“姨父,那您觉得我们谁表现得最好?”

    禛哥儿与谢珩也期待地看着谢韫之,满眼写着爹快表扬我!我一定是表现最好的那个!

    谢韫之:“……”

    很好,刚才是假累,现在是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