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贼们被暂时押进了天牢,等候发落。

    宣和帝为将士们举办了一场庆功宴,将士们尽情吃喝过后,各自回家休息,等待朝廷论功行赏。

    谢韫之这个主帅,露了个面交代过去,便与妻儿一道回府了。

    一家人多日不见,谢韫之被璇姐儿粘着,一边与长子说话,另一边,许清宜则是将注意力放在禛哥儿与珩哥儿兄弟俩身上,嘘寒问暖,听他们讲讲平乱的数月都发生了哪些事。

    一时夫妻俩倒是没空叙旧。

    禛哥儿表达欲旺盛,说得手舞足蹈,最后喜滋滋地问许清宜:“娘,您说陛下会给我封个什么官儿当当?能有五品官吗?”

    “那应该还是有的。”许清宜笑道:“你这回可是立了大功,陛下一高兴还真说不定。”

    “那太好了。”禛哥儿嘚瑟地看看大哥,嘿嘿笑了一声:“当初大哥考了状元,也只是从六品官开始当起。”

    看来他要比大哥出息了。

    “……”临哥儿摇摇头,懒得跟老二攀比。

    “你那是在战场上拼命得来的,跟你大哥还是有区别的。”许清宜客观地道。

    对比起来,还是老二这个官来之不易。

    “大哥也是拼命读书得来的,读书比打仗还辛苦。”禛哥儿道。

    “有道理。”许清宜顿时被说服了,因为对禛哥儿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娘,我也有官当吗?”谢珩想想挺高兴,他没有为‘小珩哥儿’留下什么,弄个官职也不错。

    “当然了,你跟你二哥一样英勇,你二哥有的你就有。”许清宜道,武官对年龄没有那么大的限制,珩哥儿已经够格了。

    璇姐儿也有很多话跟爹说,父女俩嘀嘀咕咕了一路,到屋里还想粘着爹,不过被大哥提溜走了。

    “走,去大哥院子里玩。”临哥儿哄道。

    谢珩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多年前他年纪小那会儿,也是被大哥这样提溜走的。

    “二哥,我们也走了,去休息。”他道。

    “是啊,好累好累。”禛哥儿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夸张道:“本将军先去休息了,有事明日再议。”

    谢珩踢了二哥一脚,似乎受不了对方的嘚瑟:“在爹面前班门弄斧,你找打呢。”

    “嘿嘿。”禛哥儿跳着出了门。

    兄弟俩也没有回去睡觉,而是去了大哥的院子里,打了胜仗回来哪里睡得着啊,当然要在大哥和妹妹面前显摆显摆。

    孩子们一走,屋里便剩下夫妻二人。

    谢韫之将目光落到妻子身上,他早已想跟对方说话了,只是眼下才找到适合的机会:“清宜。”

    许清宜一笑,默默依偎进对方怀里。

    踏踏实实地抱着自家男人,心终于安回了实处:“你上战场的这些天,我太想你了。”

    闻言,谢韫之搂紧妻子的腰肢,随后脸庞低下来,寻找到对方的唇,温柔地亲了亲。

    一开始浅尝即止,都矜持着,后来便放纵了。

    依依不舍地吻罢,许清宜吩咐人叫水来,伺候着谢韫之洗了一个接风洗尘浴,洗掉一身的晦气煞气。

    “这些天叫你独自留在家里等我,委屈你了。”谢韫之搂着妻子,抵在身前低声地说着体己话。

    “不委屈,孩子们陪着我呢。”许清宜道,委屈倒是不委屈,只是整日提心吊胆,难免胡思乱想。

    好在人终于回来了。

    她抬头亲吻着丈夫的唇角,对方十分受用,立即用更热情的吻回应她。

    华灯初上,正院依旧没动静。

    临哥儿这个临时大家长,淡定地带领着弟弟妹妹们用晚膳,谁也没有多嘴去问爹娘饿不饿。

    有情饮水饱,爹娘肯定是不饿的。

    禛哥儿心想,只有自己这个单身汉才会饿,家里的伙食太好了,吃了几个月的军粮,吃得他忧伤。

    次日,许清宜醒来,想起昨日的胡闹,脸庞一阵发热,毕竟孩子们都大了,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

    “咳。”许清宜拍拍自己的脸,都怪谢韫之不分轻重。

    还说自己是个传统的男人呢,分明传统不了一点……

    谢韫之一大早便进宫去了,似乎是皇帝召见。

    “爱卿,这是朕拟的论功行赏的名单,你来看看有何异议?”宣和帝道,谢韫之才是主帅,更清楚这次在战场上,众将士们的表现如何。

    “是,陛下。”谢韫之接过来略略看了一下,指出了几处认为不妥的,其余都没有什么问题。

    南方的情况,他在每封战报上都写得很清楚,想必皇帝自己也很用心地去总结了。

    “好。”宣和帝有些诧异道:“朕还以为,你会觉得朕给谢禛的官职太高。”

    论功行赏的名单上,宣和帝给禛哥儿的官职是从四品怀远将军。

    确实超出了谢韫之的预期,不过谢韫之也有自己的想法,回道:“禛哥儿虽还稚嫩,但潜力无限。”一顿:“而且,微臣打算卸甲了,让他快点上来担起责任也好。”

    宣和帝一惊,没想到谢韫之竟然要卸甲了,连忙关心:“可是此次出征受了伤?”

    “多谢陛下关心,并未受伤。”谢韫之道:“只是征战多年,年岁渐老,确实打不动了。”

    宣和帝:“……”

    自己的心腹大将看起来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哪里有半点‘老’的迹象?

    但对方说累了,他这个皇帝还能如何:“也好,爱卿就先卸甲休养休养,等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带年轻人,朕也相当欢迎。”

    谢韫之笑笑:“谢陛下。”

    都卸甲了,他就不会回来了,这是他最后一次让妻子担心。

    否则他与禛哥儿都在军中为将,对妻子来说太残忍了,他如何忍心叫自己的爱人承受这种痛苦。

    家与国都很重要,家中有一人为将就好了。

    “对了。”宣和帝而后收起笑容,严肃道:“令尊那边,你希望朕如何处理?”

    提起这事,谢韫之表情不变道:“陛下按照朝廷律例处置就好,臣没有意见。”

    宣和帝一怔,随后便想通了,谢明宗等人前后两次谋反,屡教不改,估计也是令谢韫之失望至极,已经不想管了。

    “按照朝廷律例,谋反者当斩,更何况他们还发动了战争,不斩难以服众。”宣和帝顿了顿,想出一个结果来:“但这样吧,就说令尊夫妻俩是被牵连的,判处他们下狱,永无出期。”

    谢韫之心中没有波澜:“陛下做主便是。”

    “嗯。”宣和帝点点头,便转移了话题:“既然入了宫,不如顺道去看看太后,她也整日念叨你。”

    薛太后与皇后的关系很不错,二人时常有来往,是以宣和帝也知道一些薛太后的日常。

    “是。”提到自家姨母,谢韫之脸上微微有些不自在。

    还好宣和帝仁厚,当初承诺了登基后会好好优待薛太后,便真的十分宽容,连薛太后公然在宫里养面首这事都允了。

    并且一直没有夺顾统领的职,还是重用着。

    也是,一起经历过最艰难的时刻,感情自然是不一样的,换个新的上来,也未必会比旧人更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