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平安跟霍止进了国子监。

    为了跟平安一起,霍止放弃了秀才班,非得跟他一起进了童生班,还占了平安的一个房间,说一个人住霍家大宅实在冷清了点,他也给平安安排了一个小院。

    不过平安没打算去霍家住,自己这个宅子也不小,平常只剩下几个人,一般人都去了庄上,宽敞的很。

    明轩、长卿、张策都在秀才区,汪清则在举人区。

    国子监分为四大区,甲乙丙丁三个区,甲为举人区,乙为秀才区,丙为童生区,丁则为连童生都不是,特招进来的勋贵子弟或者富商之子,这些人每年得拿不少的银子出来。

    国子监光靠学费维持开支是不够的。

    学舍的修缮等等说不出来的费用,主要就靠这一块。

    每个区单独一大块,有院子相隔,且分了好多班,国子监收了两千多学生,每个等级差不多五六百人,十二个班级。

    而这十二个班又分为三等,丙区一零一、一零二……,以此类推。

    但骑射区和练功区又是通用的,食堂则是分开的。

    平安跟霍止分到了一个班,丙区三零四,也就是丙区十二班,年底期末大考,班级前三的则下学期无条件地换到上一个档次,末名的很可能会退到下一档。

    竞争力还是很强的。

    国子监的先生最低也是举人,秀才是没有的。

    第一天入学,就是分个班级,再熟悉熟悉环境,两个人有一个不大的休息室,有床有桌,每三个休息室就是一个小院。

    国子监不光是京城的学子,也还有需要住宿的人。

    这样的小院住宿完全不成问题。

    就跟平安、霍止分到的小院,他们俩一间,剩下的两间四个人,只有两人需要住宿,到了下午,相当于小院只剩下他们俩人了。

    因为之前就知道这些,小武跟林峰带来了被子等日用品,中午还是需要休息一会的,偶尔雨大之日,说不定也要住上一晚。

    不过那样的日子特别少,能回家肯定是尽可能回的。

    平安跟霍止又去看了食堂,骑射场、练功场。

    很意外的,他竟然看到了白家轩。

    白家轩紧紧的盯着他:“请问你可是平安?永安府的?”

    平安笑起来:“白兄,尽管你现在变了许多,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你来,这些年可好?”

    白家轩双眼冒着光:“你真是平安?想当年你才七八岁,很小的一个孩子,现在已经跟我差不多高了。”

    “白兄,那时你也才十二岁,你大我四岁,我记得很牢,我在丙区三零四班。”

    “我知道你,去了北境耽误了考试,平安,你很厉害,很了不起,我现在在乙区一零三班,你住在哪,有空我约你。”

    平安报了自己的住处,又介绍霍止:”他是我朋友,是华生堂的未来掌门人,他也去了战场,不过是西南。”

    白家轩笑道:“一看就是很有本事的人,我叫白家轩,回头我约你跟平安。”

    出了骑射场。

    平安意犹未尽:“霍兄,白兄他父亲曾任永安知府好些年,听说去年调至户部任职,他祖父是老翰林,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退职,真正的书香门第。”

    霍止点头:“人看着就不错,眼神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好不好,当然也不是绝对。”

    这点平安也不否认,他本人就很有些看第一印象。

    转眼十日过去。

    国子监是一旬歇一日,到了月底连歇三日,这就相当于一个月五日假,比一般书院假都多,很得平安喜欢。

    师傅昨日就通知他,月底要给一个幼儿断骨再接,师傅在接骨方面很厉害,他希望平安跟着一起来。

    平安当然知道,接骨他也不错,但两三岁的幼儿断骨再接他没做过,虽说并不比大人难,断骨方面甚至比大人容易些,可孩子白白胖胖的,不是很容易下手。

    上个旬休,师傅就带他给一大户人家的公子点痣,说到点痣其实就是去痣,师徒俩也是根据胡师傅医书上的方子,在药谷给自己人点过好几次才学会的本事。

    痣本是人体上的一部分,一般很难去掉,总不能把那块皮肤切了,再说有些皮下一点也有。

    胡师傅的方子,药物调成糊状,在皮肤清洁之后,将药物点在痣上,药物会跟痣起反应,达到去痣的效果。

    这种方子效果快,但全程人得跟在面前,药物多少也根据痣的大小,事后,那一块黑印会淡去,几乎跟皮肤一个颜色,痣小则无痕,痣大还会有个疤,需要去疤药用上一段时间。

    那个公子脸上小痣不算,其中两个大痣严重影响了他的相貌,师傅带他帮这位公子做了这个小手术,其父母和他本人都又惊又喜,给了整一百两的费用。

    凡胡师傅的方子,师傅都坚持给他四成,他得了四十两。

    凡带他一起做的手术,也坚持给他四成。

    这次点痣,他就带了冷月,估计日后女子在这一块的也比较多。

    有一个人会了,回头再庄上练习就都会了。

    月底放假前一日,下午国子监有个诗画才能比拼会,每个班有一人参加,先生把他的名字报了上去,其实他并没有展露这方面的特长,也可能是矮子当中选长子,又或者他曾得了县试府试的头名。

    这算全国子监一年一次的大诗会,由主持人临时出个题,每个参赛者当场做一首诗,再由评判先生给出最好的前三名。

    平安并不喜欢这种出风头的事,当听说前三名的奖很是不错时,他不说话了。

    画是另外一名学生,其实国画他就一般,但素描应该没谁能比上他,他可是专门学过的,且学的很好。

    大周好像还没有素描,他曾看过城门口贴着的歹徒的画像,可以说让人一言难尽,照这样的像应该不容易抓到歹徒吧?

    比试大会就在练武场,各人就铺了个帕子坐下,参赛者则坐在最前面。

    平安脑子里有无数个诗,今日他不打算藏绌。

    第一名的奖是一百两银加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光这套笔墨纸砚就值一百两。

    第二名的奖是八十两加一套稍微次点的笔墨纸砚。

    第三名以此类推。

    奖金很直接,不过他喜欢。

    出题的先生在台上挂着的大白纸上写了两个题名:日色、月色。

    意思就是参赛者根据日色或者月色作诗,诗句四句、六句、八句不等。

    平安很快脑子里就有了诗,李白的《静夜思》他想借了一用,这首诗可谓是全华夏人都知道,特别的能引起人共鸣,全诗只四句,乍看简单,却让人欲罢不能。

    五六十个参赛者,一个一个上去,轮到平安,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他上了台,没有多想,拿起笔直接在桌上写下这首静夜思,一刻钟后就下了台。

    这时间也很正常,后面上去的基本都在台下想好了,上去都是写好就走。

    平安对这首诗是一个字都没改,改一个字他都觉得对不起李诗仙,结果可想而知,十个评委先生都激动起来,台下的人刚开始还不知情。

    等一个先生把《静夜诗》用抑扬顿挫的语气读起来,台下一片寂静无声,不多时,竟然有人小声地哭泣。

    也是,国子监的学生从全大周而来,并不仅仅是京城的学子,中秋节也才过去一个月,这首诗把这些人的思乡之情一下子激发了,以至于台下流泪的人越来越多。

    平安一诗成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