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字写得是真好看。”

    江左打开信件,只见上面写着:

    “听闻大人无恙,小女便放心;我家仆人已身处安定县,如若大人回信,大可将信件交予他。等大人调理好身体,小女再前去安定,大人要好好保重身体,日后再见……”

    江左收起信,喃喃道:“意思是,我身体不好她就不来,唉,装病真的累。”

    他想着,提起笔,“回陈姑娘,其实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只是最近事务繁多,不想被一些无谓人士打扰,才对外宣称患病;陈姑娘如若想拜访安定县,随时可以,我已命人提前准备一些烟花,就等陈姑娘前来,一同观赏。往后无需多礼,尽管称呼我江左便可……”

    江左放下笔,吹干墨迹,便装入信封,命郭师爷寄出,千叮万嘱要注意保密。

    郭师爷连声允诺,而后将信件被交给了陈家的“仆人”。

    不足一天,郭师爷便又带着一封信前来。

    “这么快有回信?”

    江左忽地从床榻上弹起来,抢过师爷手中的信件。

    “嗯?怎么不太一样。”江左疑惑。

    郭师爷压低声音道:“大人,这是陛下的亲笔信!”

    “拿走拿走。”

    江左嫌弃地将信件扔在一边。

    “大人,陛下亲笔信等同圣旨,不可怠慢。”

    郭师爷连忙道。

    江左不情不愿地拆开信,并没有心思认真阅读,只是粗略一看,其中内容大概也就是让江左尽快入京,如果病还没好,就命人带他入京治疗。

    “这字迹真丑,一个女的,写的字这么难看。”

    江左收起信件,往后一倒,又躺在了床上。

    “大人,小声点……”

    郭师爷慌张地左右顾望,又道:“大人,您究竟是拖到什么时候?”

    “现在就是要跟那女帝比耐心,反正我还能继续装下去。”

    江左不以为然。

    现在的他,每日所有的兴致,都用于与陈姑娘写信交谈。

    只是车马邮信慢,字词之中又带着几分生疏。

    倘若能够再与陈思月姑娘一聚,不免为一桩美事。

    ……

    皇城。

    陈青云默默打开江左寄给“陈思月”的信件,而后便皱紧了眉头。

    本来绝美的面容上,此刻竟是多了一丝狰狞。

    “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只是最近事务繁多,不想被一些无谓人士打扰……”

    陈青云轻声读着信件内容。

    “无谓人士?”

    这话说的是谁?

    “好你个江左!竟敢装病骗朕!”

    回复陈思月就是“并无大碍”,面对朕陈青云就“身患重病”。

    这个江左,倘若不给他点教训,是不会知道害怕二字。

    她扔下信件,稍微平复下心情。

    转头一想,她三番四次催促,江左却再而三地拒绝。

    看来他确实是不想进京。

    思来想去,陈青云竟有些犹豫了,本来性格强硬的她,此刻却不再想强迫江左入京。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陈青云是懂的。

    她要跟江左谈谈条件。

    想罢,再次提笔。

    ……

    安定县。

    江左房中。

    师爷正带着一份香味十足的烤鸡翅,来到江左面前。

    江左拆开包装,着急尝了尝,道:“师爷,这鸡翅味道不对,不是福林记的吗?”

    “回大人,今天福林记没开门,买的是二街那一间。”

    “味道一般般,下次别买这一家。”

    “是,大人。”

    就在此时,房门却突然被推开。

    原来是师爷进来时,忘记锁门了。

    而推门者,正是千骑司,马恒威。

    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江左与马恒威四目相对,略显尴尬。

    “大人,胃口不错啊。”

    片刻之后,马恒威淡淡道,脸庞仍是如面瘫一般,看出半点神情。

    “马大人,下午好……”江左坐在床上,嘴里还继续嚼着鸡肉。

    “看来大人的病也好了不少。”马恒威道。

    江左舔了舔嘴唇,笑道:“多亏御医开的良药,现在我已感觉好了一些,但仍是体虚无力……对了,不知马大人前来何事?”

    马恒威心知肚明,他冷声道:“陛下圣旨。”

    郭师爷连忙上前跪下。

    江左缓缓起身,擦了擦手,也上前接旨。

    “江左入京一事暂且推迟,若江左无心入京,想全心担任安定县令,只需完成一个条件。”

    “条件?”

    江左眼前一亮。

    “即日起,江左将担任镇北总巡抚,治理冀州、豫州二地的水灾,妥善处置灾民,若能如期完成,则可留任安定县,获二十万两银奖赏。”

    二十万!

    听到还有钱拿,江左顿时来了精神。

    只要治理好冀州豫州的灾情,他就能重新当他的安定县令,更不用进京当官,这正完全符合江左内心所想。

    “我也要与陛下谈个条件。”

    这时候,江左却开口道。

    “嗯?”

    马恒威心中惊讶。

    从来都没有人能够与皇上谈任何条件。

    这个江左,还真不知死活。

    又听见江左道:“如果想要完全处理好冀州和豫州的灾情,需要不少银两,二十万两是不够的,至少……也得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

    马恒威面色阴冷。

    陛下承诺的二十万两,是奖赏而非赈灾银。

    这个江左,还真会狮子大开口,还没开始办事,便开始伸手要钱。

    身为千骑司,面对这般狂妄的地方县官,放在以前,马恒威必然会动怒。

    但这一次,情况大为不同。

    马恒威明显察觉出陛下对江左此人的器重,不然也不可能多次下旨,要求江左进京。

    至少马恒威本人,也承认江左颇有本事。

    “卑职会向陛下转告江大人的话。”

    ……

    皇帝寝宫。

    “一百万两?”

    陈青云翻阅着从安定县来的奏章。

    “钱钱钱,这江左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

    她丢下奏折,眉目间尽是不悦。

    这豫州冀州二地,已经让陈青云焦头烂额。

    如果灾民仍不妥善处置,很可能会演变成农民起义,民不聊生。

    朝堂大臣,大多心怀鬼胎。

    陈青云无法完全相信。

    反倒是江左,绝对是合适人选。

    一百万就一百万!

    “传朕口谕,命江左为镇北总巡抚,明日立刻启程,朕要他一个月内,做出成效,否则的话,进京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