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城的租赁项目,蛋糕已经分完,产品选型已经定下,但关于招投标的相关工作还没有那么快定下来。

    来到元城后,余长请了李光华以及网安中心的所有人吃饭。

    在事情没有着落前,李光华拒绝了余长的多次邀请,而此时已经基本成定局,他放下了戒备心,同时余长的多次邀请,他也需要给面子。

    至于后面招投标工作的对接,有产品部和行政部的人和厂家以及总部对接,余长只需知道进度即可。

    虽然是柴宁的客户,但余长还是单独拜访了王一鸣,并表示了感谢之意,王一鸣为人豪爽,又是技术出身,几顿酒后,便很快接纳了余长。

    至于县委的几人,以余长目前的段位,他暂时不考虑接触,一方面这些人是柴宁的客户,一方面,他没有自信可以让这些人接纳自己。

    人是讲圈子的,销售人员也是。

    【而圈子又是划分段位和领域的,如果你的段位触及不到那个圈子,即使你口若悬河,舌绽金莲,吹破了喉咙,人家看你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强制聊天,又会变成尬聊,到最后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下来元城,柴宁一直都没有联系余长,连一条信息都没有,因为公司绯闻的原因,余长也不知如何开口。

    如果说绯闻对余长一点影响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真没有影响,他可以如往常一般和柴宁聊天,吹牛,甚至在合理范围内,挑逗她一番,不至于如现在这般不知如何开口。

    到了周三,余长实在忍不住,给柴宁发了条信息,道:“宁姐,元城的项目现在已成定局,不可能再出什么纰漏吧?”

    不到最后中标的那一刻,谁也不敢百分百保证项目不出问题,余长知道,他如此问,并不是想从柴宁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

    而是习惯了每天和柴宁交流,一连几天都没有她的信息,余长觉得心中似乎堵着一道墙,不将其推倒,不能缓解那种烦闷。

    柴宁的回复很简洁:“我随时关注着动态。”

    她在县委有人,即使不下来元城,也能随时掌握项目的动向。

    接下来的两天,余长再次去了鹅城矿业,拜访了网安中心李德明,并随身携带了礼品,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先前因为何种原因,他不待见余长,但现在事情已然成定局,如果仍然带着仇视的目光看待余长,不是一个成熟之人的表现。

    这次余长见到了厂长,也就是党委副书记,用五分钟时间向其汇报了项目的进展,他的时间控制得很好,话术也经过多次演练,因此厂长对余长高看了几分。

    和领导汇报,尤其是和达到一定高度的领导汇报工作,言行举止,话术,重点都需要讲究。

    领导不可能听你讲具体的施工,协调等细节,他们很多时候只想要结果,只要结果是好的,对他们是有利的就行。

    因此,更多的时候,销售人员面对这种类型的领导,需要讲好的,积极的,而不应该讲遇到的困难等等。

    鹅城矿业是省企,厂长和党委书记都享受正处级待遇,对于余长的到来,临近六旬的厂长保持着待人的热情,亲自给余长泡了茶。

    一般而言,到这个级别,这个年龄的领导,待人接物,都会表现出和蔼可亲,温文尔雅,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

    接着,余长又去了陈飞宇办公室,陈飞宇并没有接受余长随身携带的小礼物,拒绝得很明显,一度弄得余长有些尴尬。

    【关系不到,礼物不送。】

    这是销售界的铁律,但随身携带的小礼物,没有多大价值,却有意义,随时可以送,但陈飞宇的拒绝说明了他十分排外,同时也带有腐朽的书生气。

    出来后,余长就猜想,鄂城矿业是省企,就如官场一般,需要站队,需要立场,也需要背后有人,但前提条件,你也需要八面玲珑,懂得变通。

    领导之间的逢年过节问候,送礼走动,同事间的小礼品开道,并积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些都是处于事业上升期的人应该做的。

    【官场如江湖,体制内也如江湖,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余长觉得陈飞宇有想往上爬的志向,但不一定能够很好地处理一些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就是人情世故。

    故此,在之后的五年,陈飞宇的位置始终没有变动,而那时的余长已经受总公司委任,去了红河州任职,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鹅城待了两天,余长尽一切可能积极处理和鄂城矿业各部门之间的关系,因为‘三网合一’项目只是第一期,后面还有监控和广播二期三期的投入,而现在项目正在施工,以汇报施工进度为由,有很好的噱头可以拉近和各部门之间的关系。

    周末的时候,余长回了趟老家,因为即将到来的国庆,他不打算回去。

    时间转眼来到了九月底,这天是周四,而大家已经提前计划了即将到来的国庆,无心工作,在公司闲聊,交流工作心得。

    对于公司人员的管理,张天一直遵循各部门经理的意见和主动权,不轻易干预,他只要数字和KPI,数字达到,即使你要将公司掀了,也没人会拦你。

    当然,这只是比喻。

    自从公司传出了余长和柴宁的绯闻,几周的时间,柴宁对余长似乎变得冷淡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刻意避开和余长的接触。

    余长不明所以,心道:“难道柴宁对公司的绯闻介意了?也因此,刻意疏远我?”

    想想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于工作,柴宁依然如往常一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私下对待余长不如原先那般,而是和其他人一样。

    余长又觉得柴宁不是那种轻易受影响之人,以柴宁的睿智和理性,应该不至于如此,直到张天喊余长去办公室说了一件事,余长才豁然明了。

    张天是这样说的:“公司就是有些人闲着蛋疼,一天天就喜欢八卦,你只需要做好的自己的工作就行,不用理会,也不需要介怀。”

    余长点了点头,忍不住道:“那柴总监呢?”

    张天微叹一口气,道:“这个得她自己慢慢消化。”

    余长闻听之下,微觉一愣,流言蜚语有什么好消化的?选择沉默,随它去,什么人爱传就让他们传好了。

    但张天的这句话,让余长突然意识到,似乎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般。

    自己是单身,柴宁也是单身;

    自己是销售员,她是部门总监;

    自己是她手下的兵,她是自己的领导;

    ......

    最关键的是,自己谈过恋爱,而柴宁从没有谈过......

    身为一个男子,尤其是一个单身男子,余长可以不介意这些流言蜚语,对于八卦新闻,泰然处之,但是对于从未谈过恋爱的柴宁而言,是不是另外一种心境?

    柴宁见过太多的人和事,但有些事,不曾经历,没有尝过它的味道,永远不知其感觉。

    即使贵为部门总监,工作中,高高在上,统御一方,但回归生活,她依然是一个女人,一个从未谈过恋爱,但内心深处或许依然需要一个避风港的女孩。

    想到这里,余长似乎想通了,为何这段时间柴宁对自己冷淡,甚至爱答不理,不是她不愿,也不是她不想,而是从内心深处而言,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余长,也不知谈什么,说明她从知道绯闻的那一刻开始,少女之心就已经受到了影响。

    回想了和柴宁相处的这几个月以及那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他心中徒生暖意的同时,又暗觉对不住柴宁。

    这几周,余长一直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而从未设身处地站在柴宁的角度考虑过她的感受。

    而从相处的过程来看,余长对柴宁是有好感的,但说这种好感就是喜欢,或者是爱,那简直太扯了。

    他不是呆子,也能感觉到柴宁对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

    至于公司传的绯闻,余长之所以可以不在意,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柴宁谈恋爱,也不敢想。

    两人身份的悬殊,社会阅历经验的高低,使得两人暂时不可能拥有一致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棒棒糖’的恋爱适用于校园,但不适用社会,余长是感性之人,但还没有感性到自我良好和膨胀。

    柴宁是理性之人,至少工作中如此,她这段时间对余长冷淡,或许是因为她想以这种方式撇清和余长的暧昧关系,以这种方式告知大家,她和余长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没有什么绯闻,更不是大家所传的:两人在恋爱。

    余长猜不透此时柴宁的想法,也不明她心中感受,是因为从生活中,他还从没有真正融入过她的世界。

    但余长又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些事情,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发信息给柴宁:“宁姐,今晚得空否,一起吃饭?”

    如果换做以前,在没有什么特别之事时,柴宁会欣然答应,但这次出乎了余长的意料,柴宁回复道:“不了,今天有事。”

    “那明天呢?”余长不死心,继续问道。

    这条消息发过去后,柴宁过了许久没有回信息,余长便知道,公司的绯闻确实对她产生了影响,而他也可以明确,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柴宁对余长有着特殊的异样感觉。

    至于这种感觉是什么,是尴尬,是在意,是含羞亦或其他,余长不得而知。

    一直到快要下班,柴宁才回复道:“明天也不行。”

    这是明确拒绝的信号,余长不可能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而是又问道:“宁姐,国庆有什么安排?”

    这条信息刚刚发出,就见柴宁从其办公室走出,踏着浅色高跟鞋,提着米色包离开了,走的时候并未朝余长工位看一眼。

    从窗子中,余长看见柴宁上了车,点火后,飞速消失在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