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偃。

    时至深夜,宁凡依旧坐在凉亭之中,任凭寒风肆虐,秋雨绵绵,却依旧未曾有半分离去的意思。

    典韦和许褚犹如两位门神一般,静静地伫立在宁凡的身后,似乎猜到了,主公在等候什么。

    “踏!”

    “踏!”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位身披蓑衣的蒋瓛迈着急促的步伐走了过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主公,北边的事情定下了。”

    “好!”

    宁凡终于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看向蒋瓛道:“动手吧!”

    “是!”

    随着宁凡轻描淡写的三个字道出,直接为陆家判上了死刑,郡府院落之中,早已经等候多时的锦衣卫们披着黑色蓑衣,头戴斗笠,手持绣春刀,在秋夜的细雨中更是弥漫着一道肃杀的气息。

    “出发!”

    随着蒋瓛一声令下,数道身影直接四散而去,片刻之后,整个长偃城寂静的街道上突然从四面八方汇聚出一道道身影。

    一处残破的院落之中,中年汉子在雨中枯坐了许久,妻儿唤了三四次,却依旧不为所动,不知为何,妻儿似乎觉得,今日的丈夫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你先去睡吧。”

    “哇啊……”

    房屋内传来婴儿的哭声,妻子深深地看了丈夫一眼,抬脚便走进了屋内。

    “咚咚咚!”

    一道寂寥的敲门声响起,中年汉子猛地一颤,起身便冲入屋内,从墙壁上取下悬挂的斗笠蓑衣,披在了身上,随后又在妻子讶异的目光下,从床下取出一个上了锁的木箱子,打开之后,是一把绣春刀。

    “你……你要去做什么?”

    “诛叛逆!”

    汉子正准备走出屋外,却突然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只是声音有些哽咽:“我是京城人氏,三年前来到长偃城并不是流亡,而是执行任务,我是锦衣卫!”

    “如今天亮之前,我回不来了,朝廷会给你送来一笔抚恤!”

    “走了。”

    说完之后,大步朝着院子外走去,身后只剩下妻儿与婴儿交融的啼哭声。

    ……

    雨越下越大,夹杂着一丝寒风,那份秋夜的凉意似乎变得格外刺骨,远处不时的传来几道犬吠,街道上嘈杂的脚步声,似乎都在预示着,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夜。

    街上的人影越来越多,嘈杂的脚步声也是愈加的整齐,蒋瓛迈着大步,率一众锦衣卫来到了陆府的门前。

    “破门!”

    “诺!”

    一声令下,当即四个汉子飞身上前,粗暴的轰开了陆府的大门,在陆府奴仆惊骇的目光中,一道道屠刀挥舞在他们的脖颈之上。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杀!”

    没有多余的废话,一道道身影窜入陆府,蒋瓛迈着沉重的步伐,厉声道:“控制陆府所有人,凡陆家直袭所属,杀无赦!”

    “诺!”

    凄厉的惨叫声,恐惧的惊呼声,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瞬间席卷了整个陆府。

    “侯爷!”

    “不好了。”

    “是锦衣卫……锦衣卫杀进来了。”

    一道惊恐欲绝的呼喊声将陆文翰从睡梦中唤起,他的反应并未有太大的波澜,起身披上衣衫,大步走出寝居,低声道:“来的真的好快啊!”

    “大哥!”

    “侯爷!”

    陆文翰刚走出寝居,便看到门外一道道面容紧张的身影似乎伫立了许久,任凭雨水浸湿了衣衫,却是浑然不觉。

    这是他们陆府,生死攸关的大劫。

    “慌什么!”

    “传我命,陆府府兵,将擅入我传世侯府的盗贼,尽数拿下!”

    “派人前往郡府,调动郡府府兵,前来剿贼!”

    “让我们陆家在城里的人也动一动。”

    随着陆文翰一道道命令下达,众人也似乎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提着长剑便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伴随着厚重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道道身披甲胄的身影迅速结阵,与锦衣卫遥遥对峙。

    陆文翰的身形,也是出现在了锦衣卫一行的身前,眸光前所未有的冷冽,愤怒,却是并无半分的恐惧,惊慌。

    “陆侯爷,又见面了。”

    “呵呵,今日这么大的阵仗,我侯府有些承受不起啊!”

    “侯爷是准备束手就擒,迷途知返,还是继续冥顽不灵下去?”

    “哈哈哈!”

    陆文翰放声大笑,一脸的愤怒之色,朗声道:“锦衣卫,蒙蔽君王,滥杀无辜,残害生灵,祸乱朝纲,我传世侯府自大禹立国,受太祖钦封,今日岂容你等国贼肆意妄为,毁我大禹之根基?”

    “众将听令!”

    “诛杀逆贼。”

    “诺!”

    数百位陆府的府兵披坚执锐,以整肃的阵型朝着蒋瓛一行杀去,能够被陆文翰留在侯府的,自然是最为精锐的一批,身上的肃杀之气比之战场上身经百战的士卒并不逊色。

    蒋瓛的面色沉了下去,缓缓举起右手,霎时间,锦衣卫纷纷抬起诸葛连弩,对准了面前的陆府府兵。

    “杀!”

    “嗖!”

    “嗖!”

    站在身前的百十个锦衣卫纷纷扣动弩机,一道道箭矢暴射而出,虽然大部分被私兵的盾牌挡下,却还是带来了有效的杀伤力。

    陆文翰和蒋瓛犹如两道雕塑一般,平静的站在双方人马的背后,默默地对视。

    两人似乎都在等,战局似乎也是陷入了僵持,锦衣卫虽然各个武艺高强,可面对披坚执锐的甲士,一时之间,也是难以占据优势。

    滴落在地的雨滴逐渐汇聚成水流,又无声无息间,被那滚烫的热血染红了颜色,在这个时代,似乎最底层的热血全然为上层建筑而服务的,他们的生命,尊严,在权贵与上位者的命令间,变得不值一提。

    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前仆后继。

    虽然这不是一场战争,可同样是面临着你死我活,有争斗的地方,向来如此。

    “驾!”

    “驾!”

    街道之上,一队人马在雨夜中狂奔,为首的将领骑着高头大马,一次次的挥舞着马鞭。

    “止步!”

    不知何时,一道铁塔般的汉子挡在了一应府兵之前,手中举起一个金色的令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