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宓羲奋力探头挥手,不顾剧痛的双腿,一扶木杖拼力爬将起来。

    那中年女性见到了他那对犄角,高兴得眼泪掉下来:

    “真是我儿!这些日你上哪了?娘不是做梦吧?”

    先扭头对身后小姑娘说:

    “这是你哥哥宓羲,他都十八个易草木了,整整大你十个易草木。”

    这才冲儿子说:

    “宓羲,这是你妹子女娃。当年她出世,就手握一块方形黄色玉石 ,被人所妒忌排斥!”

    “妹子?母亲,我咋从没您提到过,难道是那段您失踪时的事?可不会一下长这么大呵?”

    他细瞅小姑娘的模样,很是有点疑惑地问母亲:

    “只是,倒觉得好像很面熟?”

    那女孩似笑非笑:

    “我却认得你,你记不得了?”

    她母亲溺爱地一敲女儿的头:

    “胡说,你怎么会认识他?”

    她答非所问:

    “宓羲,这名字不好听。娘说哥能降服犀牛,你先前还匍匐在地上,还是叫伏羲氏来劲!宓羲宓羲,这可是后世一岛国愚民对肿颈子的称谓!”

    “啥、啥叫肿颈子?”

    那母子异口同声问,女娃把嘴一撇。

    “就是吃呗。你们看人一饿,狼吞虎咽的模样,颈子还不粗许多?”

    他母亲又赏了她一个暴栗,嗔道:

    “就你这孩子古怪精灵!”

    女娃委屈道:“母亲再打,女儿也像哥样长角了。”

    一家人齐声大笑,母亲一拉儿子:

    “现在好了,我们一家团圆了,走,快参观我们新家去,不然过几日又要转场了。哥哥是怎么到此的?”

    伏羲喜笑颜开正要迈步,却哎哟一声痛苦倒在地上,拖累得他母亲身体一跄差点摔倒,幸亏被女娃扶住,惊问:

    “儿啊,你咋了?”

    伏羲苦笑一声:

    “母亲失踪,儿梦族冥,引诱追捕,栖身山林。不想陨丘,随后相跟。爬上高枝,坠下凡尘。雷轰电击,洗髓伐骨;如今儿啊,寸步难行!”

    他疑惑这中间经历也没过天把,咋就数易草木呢?老人看儿子伤腿青紫肿胀的吓人,只心痛得泪滴纷纷,连连搓手:

    “这这、这可咋办?”

    女娃却发现宓羲腹下球球,眼前一亮,好不欢喜。正想伸手来抢,一听母亲哭泣,这才留意他腿:

    “母亲勿忧!哥心仁厚,吉人天相,自天佑之,有何忧愁?妹替你揉,疼走爽留!”

    一边轻推数下,嘴对着那伤痛处吹上两次,还叨咕了几句什么。

    伏羲只觉热气袭来,那腿竟消肿不少,疼痛立减。那宓羲一感轻松些许,单手一撑站起身来,慌得他母亲将手上那粗糙的木棍一递,宓羲才想起身下那虬形枝杈来,拿起一看。

    见那枝杈变得不知经过多少人执掌,是光滑照人,才一接触,倒觉得有种熟知的暖意,忙双手奉上:

    “娘,我有这棍儿。不如给您。”

    他母亲笑着来接,不料那宝贝无比沉重,拖累得她身子一个趔趄,惊叫:

    “这啥我咋拿不动?还是还你。”

    而女娃则不以为然,轻松就提起那青色虬形木杖,在母子俩啧啧称赞里又还给她哥。

    却发现他另一只手的宝贝,只眼前一亮,抢接过那球又亲又搂,显得无比激动。

    好久,女娃才抬头问道:

    “哥哥,你这球球又是怎么得到的?”

    伏羲用木杖挠挠头皮,也是疑惑:

    “我醒来时,这两宝就不知咋就被我压在身下。”

    又对他们母亲道:

    “母亲,我那夜忽有预感您要离开我们,果然你就失踪了,才四处找您,您还没讲为何不辞而别?

    当初您带领族人,长期渔猎于九河之谷,可为何老族长没把族长之位传承?还有,您是怎到这的,又出现这个妹子?”

    他素来寡言慎语,只是这眼前一切净是蹊跷,所以才连珠炮的发问。却见他母亲叹道:

    “往昔我在谷外林边,曾梦一巨人健步如飞,说华源谷将有大难!我才故意惹恼族长,诱他们捉我以避灾难。”

    “那后来呢?”

    “我隐于林中,见无数奇形怪状之人,离我不远处,往太阳升起的方向进发。我正吃惊。就见离宫空中有道红光,化为鸟头人身,张嘴是烈火不断,一股脑烧向那些妖物。又折回头,将我从烟火中救出。我再一回头,那鸟变成一个红色小玩意,就躺在我旁手心,好不奇怪!”

    “我回到族中,你妹子就在那时出生,不觉已是十个易草木。族长要她试婚,我想你也不让别人欺她!”

    伏羲连连点头,却听女娃急叫:

    “我只跟我自己哥哥好,谁也不从!”

    只把那母子又吓了一跳,他母亲嗔道:

    “你还这么小,净是瞎说,他可是你亲哥哥!”

    见女儿还想说啥,赶紧一拉他俩:

    “回家!”

    那伏羲才觉前胸贴肚皮,饿得难受,直叫道:

    “母亲,我好饿,有啥吃的吗?”

    女娃一听,笑吟吟道:

    “刚才母亲还说要束紧皮囊,这下惨了,恐怕我们要大损失了。”

    话虽如此,早已吃力的从牛背上拖下皮囊,捧出许多野果嫩笋,巴巴送到伏羲面前。后者将手中圆球往腹前一塞,那叫狼吞虎咽,眨眼眼是消灭贻尽。

    女娃指指他颈部鼓起,吃吃发笑。于是这片荒野上鸟群之下,只充愫着一家三口的欢笑之声。

    伏羲硬是被母亲推到那壮硕母牛背上,三人一牛,缓步走向不远处那棵标准性高树,在这附近,数它最为枝繁叶茂。女娃手一指树侧一个黑黝黝洞穴:

    “哥哥,咱到家了!”

    那伏羲早跳下牛背,抢着将那沉重的皮囊扛到肩上,这才问道:

    “母亲,你们就住这里面?”

    女娃眉飞色舞:“这是我找的,可舒服呢。快下去,我都困死了想睡觉了。”

    边与母亲安顿罢牛鸟,一时伏羲也一瘸一拐帮忙圈羊,互相牵着手,对那地洞俯身而下。

    伏羲随她们钻进洞穴,昏暗里穿行五六道圈弯,才见外窄内宽,里面还挺宽阔,最里方室铺着干草兽皮。

    女娲嘴一张,引燃早已备好的一堆枯枝,顿时光明温暖了整个洞穴,看得伏羲一愣一愣的。可她毕竟年幼,打了几个哈欠,蜷在一角就进入了梦乡。

    伏羲边叫母亲安卧,一边往外走。他母亲问道:

    “你上哪去?”

    伏羲答道:

    “我有些担心,去洞口看看。”

    她噗哧一乐:“你妹子在这,就宽心好了,那些畜生哪敢惹她?这里原是一个大熊罷所居,她不照样撵走了。快睡吧。”

    她边说,一边又加上几根枝柴在火里,把伏羲弄得一怔一怔的,我这妹子何方神圣,如此厉害?!

    六四,括囊,无咎无誉。扎紧口袋,就像缄默不言,虽然没有指责,但也不会有什么赞赏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