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蔷再醒来的时候,院子里十分清静,只有一个婢女婉儿在旁边守着她,安蔷虚弱地问道:“听澜呢?”

    婉儿红着眼眶说道:“王妃,你还想着王爷干嘛,他何曾关心过你,之前就因为二公主的事处处冷待你,让你在京中丢尽了脸面,如今二公主回来了,王爷更看不到你了。”

    婉儿到底没敢说沈听澜吩咐不准太医给她看病的事,摄政王对谁都是温文尔雅,可唯独对自己的王妃不是,摄政王怪王妃当初拿着先皇的旨意逼迫她成亲。

    只有婉儿知道,主子实在过的太苦了,最亲的兄长因为二公主之事与她生分了,所嫁之人更是对她不管不问,婉儿不知道多少次看见主子在夜里偷偷哭泣了。

    “映雪呢?”

    本来苏映雪被沈听澜所救之后是对沈听澜有好感的,苏映雪自小便跟着隐士高人学习医术,对人情世故不太通,刚来摄政王府的时候被不少人嘲笑,是安蔷整治了奴才,还教会苏映雪一些基本的生活常识。

    后来苏映雪被安蔷的人格魅力折服,放弃了自己对沈听澜的感情,反而跟安蔷做起了好姐妹。

    平常安蔷生病,苏映雪是不会不在她身边的,婉儿见瞒不过去才开口道:“王妃,王爷说你冒犯了二公主,不准苏姑娘来给你治病。”

    明明已经习惯了才是,为何心口还是那么痛,听澜永远都是那样在乎他的皇姐,她知不知道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啊。

    不过安蔷的身体一向强健,只是喝了几副补身体的药就好了,安蔷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孩子没了她痛苦了几日,好不容易正坐起来重新出门去,没想到王府中本来一些看她不顺眼的奴才就待她更不客气了。

    安蔷也是从这些刁奴的口中知道了自己以后子嗣艰难的事情,为何,为何要这么对她!

    本来王爷对她的态度已经没有那么差了,都怪安念回来!

    安蔷要去前院找沈听澜,却被前院的侍卫告知沈听澜并不在府中,至于去了哪里他并不知晓。

    安蔷强撑着一口气就在前院等着,她要看看沈听澜是否心疼她肚子中流掉的孩子。

    而此刻被安蔷念叨的沈听澜正在安念的公主府前,只是沈听澜并没有进内院,而是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

    门口的人皆是一身黑衣,腰间挂着一个宝蓝色的香袋,真是奇怪,这些守卫腰间不挂着利器挂着这些香袋干嘛。

    就在沈听澜和这些人对峙的时候,一个身着青衣的小丫鬟出来道:“公主请摄政王进去。”

    安念当日在水中并没有待多久,这几日被穆尧好吃好喝的养着,如今身子已经差不多了。

    “念念,这些日子可好些了?”

    安念点了点头,她侧着身子,一副不愿意搭理沈听澜的样子。

    “念念当日离开王府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念念就这么讨厌我吗?我做错了什么让念念这样待我?”

    沈听澜在安念的身边坐下,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的模样。那日安念的话着实伤到了他,所以沈听澜这几日一直闭门不出,直到今天才决定亲自来问问,顺便也探望一下念念。

    没办法,即便念念觉得他恶心,他还是会想她。记得年幼时,沈听澜虽是这些皇子们的长辈,可因为年龄相仿,他们都是在一起玩乐的。

    那时候的安念古灵精怪,眉眼间似乎看不到愁意,一见到他便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对着他甜甜道:“皇叔来陪我玩吧。”

    就这样,一年两年,这个女子在沈听澜的心中再也挥之不去。

    “沈听澜,当年我被迫和亲时你被父皇派到了前线,无法前来营救我,我并不曾怪你,但我没想到我只去了南疆一年,你就跟皇妹成婚了,你的真心未免太不值钱了。”

    穆尧隐在帘子后面,心一抽一抽地疼,是了,安念刚到南疆的时候,她过的并不好,南疆人十分讨厌她这个外来的公主,有不少人都欺负过她。

    可安念从不记恨这些人,反而教他们耕种,第二年粮食成熟时她才彻底融入了南疆。

    穆尧跟安念相识时是因为他的一次蛊虫发作,穆尧偷跑出了皇宫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准备等发作完了再回去,没想到原本他以为的僻静地方竟然是小姑娘赖以生存的药园。

    里面的草药都被穆尧踩坏了,但安念并没有生气,看见穆尧痛苦不已还将人带回去照料。

    起初穆尧的警惕心很强,可他的阿姐对他从没有半分利用的心思,渐渐的穆尧便喜欢上了这个女子,可他的阿姐并不愿意接受他,直到中原传来摄政王成亲了的消息。

    阿姐当时病了一夜,他十分纠结,阿姐病的时候嘴里一直叫着“听澜”二字,直到第二天天明阿姐退烧醒来,从此便不爱说笑了。

    “哼,这种不忠的男人以后一定要杀了才好,这样阿姐就不必再生气了。”

    穆尧也不觉得是沈听澜放走了机会他才得到了安念,穆尧觉得他跟阿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即便沈听澜没有跟旁人成婚,他也能得到阿姐的心。

    沈听澜听着少女带着怨恨的话,他的心仿佛在这一刻撕裂了,“不是,是先帝拿将士的性命威胁我,我不得已才娶了安蔷。”

    安念不愿听他说的任何理由,只道:“皇叔,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往日不可追,请皇叔以后自重。我现在有了喜欢的人,我不喜欢阿尧误会。”

    安念说完便进去了,只留下沈听澜呆坐在院子中间,青青不得已走到沈听澜身边道:“王爷,奴婢送您出去,公主现在不想被别人打扰。”

    沈听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他只知道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脑海中回想的全是安念那些斥责的话。

    想到念念手上的冻疮,即便消退了不少还依稀能看到痕迹,去和亲的路上怎么能是一帆风顺的呢,身陷绝境又得知了他成亲的消息,念念当时该有多绝望啊,他的确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