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滚水烫过的感觉,比刀伤还要难受。

    哪怕是伤害结束,那种火灼般的痛感依旧残留在手背上,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减轻丝毫。

    尽管白爷家的伤药有奇效,可我手背上全是脓血,回村前只能先买酒精绷带稍微处理一下。

    酒精流到伤口上的刹那,手背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感。

    为了不发出声音引起旁人注意,待伤口处理完成时,下唇竟被我咬出了血。

    咸腥味在唇齿间扩散开来,我忍不住抽了口气,道:“以后还是尽量少和黄意美来往。”

    前些年我没少被村子里的人欺负。

    面对村里人的恶语相向,我逆来顺受不假。

    可我不是软柿子,若有人真想伤我,我必会拼了命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凭着这股子狠劲,即便没有家人照顾保护,我却在能坞头村完整长大。

    刚才黄意美所作所为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若是以前,我必定拼尽全力同她鱼死网破。

    哪怕她真的用滚水将我烫死了,我也会化成厉鬼,缠着她。

    可今时不同往日。

    如若不想让柳墨白在恩情和我之间为难,我只能对黄意美忍耐。

    “哈”

    我靠着客运站候车厅冰冷的墙壁,长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擦掉额头上的细汗,赶上最后一班汽车回了村。

    回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村民尚未从先前活尸和尸皮鬼的阴影里走出来,入夜后,村里没有活人走动。

    交错纵横的黄泥小路上,偶尔会窜出几条或红或黑的人影。

    我知道这些都不是人,只能强装镇定加快脚步。

    直到回到白爷家,嗅到那夹杂着清苦药材香味的空气,我才长舒了一口气。

    我微微抿唇,恐怕如张子君所言,村子里的风水确实出了大问题。

    涂完药膏后,手背上的伤口终于缓解了不少。

    洗过澡,我穿着条黑色吊带裙,靠着床头,翻看着关于白晓清案子的相关新闻,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

    “嘎吱——”

    一声粗糙的闷响将我吵醒。

    我睁眼就看到一个硕大的红色身影站在我床前。

    是今天趴在秦歌身上的那个厉鬼!

    他来找我做什么?

    与白天见到的不一样,那红色身影足足有两米高,身上堆积着一圈圈肥肉,脸上的五官也被肉挤得几乎快要看不见。

    这是我经历的第三次鬼压床。

    我平躺在床上,除了眼珠子,身上哪里都动不了。

    倏然,肩膀传来刺骨的凉意。

    厉鬼那冰冷的手掐在了我肩头,却没有用力。

    下一面,我右侧身体被微微抬起又放下。

    正当我疑惑这厉鬼到底想做什么的时候。

    黑暗中响起一道喑哑森冷的声音。

    “我女儿背上没有蛇形胎记,你不是我女儿。”

    我脊背靠近右肩的地方,有一块巴掌大的红色胎记。

    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那胎记的形状像极了一条长着獠牙的蛇。

    平日里和柳墨白行夫妻之事,他也最喜啃咬右肩靠近胎记的地方。

    我一愣,瞬间反应过来面前的厉鬼便是我的父亲陶东来。

    发现身体可以动弹后,我试探着问道:“你是陶东来?”

    陶东来是我爸。

    当初我爸因大伯一家借运而死。

    死后他阴魂不散,便化作厉鬼始终缠着大伯一家,令其不得安宁。

    于是秦歌便找了张神婆,利用婴灵在我爸坟前设下杀阵,让他不能出来继续害大伯一家。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我娘变成活尸下山。

    活尸把用来当阵眼的那具婴尸挖了出来。

    当初封印我爸的杀阵自然也就失效了,我爸便出来继续缠着秦歌一家。

    陶东来缓缓点了下头,绿豆大的血色眼珠里泛起浓浓的戾气。

    “你为什么要顶替我女儿的身份?你有什么目的?”

    他森冷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敌意,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小偷。

    我的心脏被狠狠刺痛,甚至连恐惧都忘记了。

    “呵呵,你问我什么目的?”

    我冷笑着,唇角挑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从小我就被村里人当做克死爹娘的克星,受村里人唾骂。”

    “赵彩凤把我当做干农活的工具,陶云莉害我不能念书,陶东峰一家要用我的命找恶鬼换荣华富贵。”

    “陶东来,你以为我想要当‘陶安染’吗?”

    “当你的女儿比在孤儿院当孤儿还要可怜!明明是你女儿偷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