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气氛陡然蔓延开来。

    温栩之垂着眼眸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顾寒宴看来,她像是根本没有听自己说话,也并不在乎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于是,顾寒宴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温栩之,皱眉道:“听到我说的了?”

    温栩之抬头了,视线正对着顾寒宴,点点头:“顾总,我听到了。”

    她忽然转变的态度让顾寒宴放下心来,还以为她是自己想通了,不打算闹别扭了。

    于是顾寒宴欣慰道:“你听到了就……”

    但是他的话语却被温栩之打断:“但是做不做是我的事,我不会送你礼物。”

    温栩之这番话说的很直接,声音适中。

    她有点厌恶自己。

    因为这会儿,她说话的时候居然还在想,他们两人的对话会不会被外面的林染听到。

    她算什么?

    顾寒宴果然是怒了,脸色沉得吓人:“温栩之,这是我给你的工作任务。”

    “如果顾总坚持想要,那请告诉我您的需求,我立刻安排去采购。”

    她说的话没什么毛病,更是将这件事直接卡在了工作范围。

    顾寒宴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了,“温栩之,你这是在跟我闹脾气?”

    闹脾气?温栩之摇摇头,“我怎么敢。但是我的工作内容的确不包含要为顾总购买私人礼物,请顾总见谅。”

    “我只是,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温栩之一番话,几乎让人挑不出毛病,可正因此,顾寒宴更生气了。

    他怒声说:“温栩之,你是总秘。当初跟着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对你的要求可不止是工作。”

    温栩之轻声说:“不只是工作?可我们签的不是工作合约吗?”

    “别装了。这么多年我们私下的联系也不少,你现在是给了自己一个新的人设?”

    顾寒宴的每句话都让温栩之觉得陌生。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问他:“私下联系?人设?顾总对我的看法,真是越来越轻贱了。”

    最初林染出现,温栩之以为,就算她和顾寒宴之间不算是你情我愿的暧昧关系,也起码算是各取所需。

    可是现在,顾寒宴屡屡用高高在上的态度强调,他和温栩之之间,只有他想,而没有她愿意。

    顾寒宴没听出温栩之的伤心,只是说:“游乐场那个项目的事,我没什么解释。那的确是交给了林染,但是用的不是你最初的方案。”

    “我自己写的方案,我不可能认不出来。”

    对自己的工作内容,温栩之向来都是当做亲生孩子一样珍惜。

    如果林染有所改动,那她在浏览官方页面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顾寒宴则是目光沉沉,语气同样严肃:“她说她改过了,而后进了公司,人事部那边也批准了。”

    “顾总,有没有可能,仅仅是你带着她去走一圈,就算她没有什么项目也能进公司。”

    “温栩之,你是一定要抓住这件事不放?”

    顾寒宴冷声表示,自己的耐心有限。

    而温栩之深深看他一眼,“我要道歉和补偿。”

    “你想多了。”

    这两个词,怎么听都和顾寒宴扯不上关系。

    他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人,补偿可以,但道歉?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道过歉。”

    顾寒宴一句话,让温栩之认清楚了现实。

    她点点头,又说:“那补偿。这个项目的分红奖金起码有两万,你让财务给我。”

    “我直接转账给你。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

    顾寒宴拿出手机,一副要息事宁人的态度。

    而温栩之却说:“不,要走财务。而且这笔钱,银行转账要备注清楚。”

    “温栩之,你别胡闹。”

    胡闹这个词,几乎就是压垮温栩之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扭头便出了办公室,最后也没有再说话。

    顾寒宴在身后叫了她一声,但温栩之给出的回应,是将大门重重关上。

    她回到自己的工位坐下。

    一旁的林染似乎是被关门的声音吓一跳,这会儿看着温栩之惨白的脸,却忽然笑了:“温秘书,你又和顾总吵架了?”

    “你这样真的太过分了,顾总每天都要处理那么多的事,你还忤逆他。你真以为除了你,没人能做这个总秘了吗?”

    听到这,沉默的温栩之忽然开口:“的确不只有我能做总秘,但是我知道,我走了也不会是你。”

    顾寒宴就算再胡闹,也不至于会做这种事。

    以林染的能力,如果真的当上顾寒宴的秘书,恐怕整个顾氏都要翻天。

    林染脸上的笑容蓦然就垮了:“温秘书,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你不用这么针对我。”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不需要你的提醒,起码先把自己的事做好?”

    温栩之毫不客气。

    她凭什么惯着林染?

    自己明明心情差的都要昏过去了。

    一天下来发生太多奇怪的事,这会儿看着林染都是烦躁的。

    林染刚想再说什么,看着温栩之全面戒备的模样,似乎是知道自己讨不到好处,便抿抿唇。

    过了会儿才小声说:“温秘书,如果你是因为我和寒哥哥的事对我有所不满,那其实没有必要。”

    “大家都很明白一个道理,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这句话,温栩之似乎不久前才听过。

    当时说话的是谁?是不是公司里某个员工?

    温栩之记不清了。

    她忽然笑了一下:“你说的对,林染,但是真要说的话,顾总也是我不要的二手货,你喜欢就拿去吧。”

    她本来不想针对林染说太多的。

    但是这个人一直在自己眼前跳,谁看了不心烦?

    这段时间温栩之每天工作的三分之一时间,都是帮林染处理烂摊子,还有数不胜数的会议应酬。

    几乎全都是林染做不好,所以让温栩之去。

    “林染,我不欠你的。反倒是你对我有意见。既然你说了顾总是你的,你又何必在意我?”

    看着林染顿时惨白的脸色,温栩之知道自己戳到了她的痛楚。

    其实这让她有点意外。

    在温栩之看来,林染才是受宠的,在这件事上似乎不用如此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