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篱歪的越发厉害,摇摇欲坠。

    “阿梨?”秦见深唤了句。

    苏梨脑袋猛地点了下,立时清醒过来。

    “夫君?”她揉揉眼睛,一副困得不行模样。

    秦见深默了默。

    “在周围逛逛吧,添置些你需要的东西。”

    苏梨意动。

    想到漂亮的衣裳首饰小玩意。

    思及那二百两的老参,又歇了心思。

    “我没什么要添置的。”她口是心非说。

    呜呜呜。

    “那就买些澡豆。”

    澡豆这东西,肯定不是秦见深自己用。

    苏梨心里妥帖又痛心。

    “太贵了。”

    她只是想要,不到非要不可的地步。

    秦见深没再提。

    鱼篓卖光,他拿着最后一本书去了书肆,又带出两块银角子。

    领着苏梨来到镇上唯一一家胭脂铺。

    胭脂铺不止卖口脂,面脂,妆粉,蔻丹,还有女子喜爱的一些小玩意,也有澡豆。

    秦见深让老板拿两盒澡豆,侧身见苏梨目不转睛盯着只比掌心还要小的白瓷罐。

    “喜欢?”他瞄了眼瓷罐。

    瓷白圆润的肚身上贴着红纸条,上书芙蓉醉。

    苏梨摇摇头,“不喜欢。”

    秦见深拇指与食指捏起那个小罐子,被他手掌包裹,显得更窄更小。

    拿开瓷盖,里面是粉偏红的膏状。

    老板时机恰好地介绍:“这是口脂,名为芙蓉醉,共有三种色。”

    秦见深视线落在白纱上,隐约可见小姑娘紧咬下唇,眉眼顿了顿,思量片刻,将瓷罐放了回去。

    “就要澡豆。”

    两盒澡豆,半两银。

    苏梨打开一盒看,“好似比娘手里的要好?”

    田桂兰那盒不如这个细腻,闻起来也没这个清香。

    “咱们店里的澡豆是全镇子最好的,绝无二家!”老板拍着胸脯保证。

    苏梨正要拿银子,秦见深先摸出一块碎银递了去。

    离开胭脂铺,苏梨才问:“夫君默书和卖菌子鱼篓的银子要交公中,买澡豆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秦见深先说了两个字,“你看二嫂涂蔻丹,穿细布,娘管过吗?”

    苏梨琢磨出味儿来了。

    “你的意思是,二哥也偷偷给二嫂买东西了?”

    秦见深淡笑不语。

    或许没有买,毕竟蔻丹细布都不是小数目,但工钱未必全部上交。

    攒一攒就有了。

    -

    梅花络和同心结的打法蔓延比苏梨想象中快,永远不缺商机敏锐之人,嗅到一点气味,便一窝蜂扑上去。

    秦家几房姑娘靠这络子赚了不少铜板,对苏梨更是好。

    尤其秦春月,偶尔顺手帮忙把安排给苏梨的活儿做了,让苏梨得了不少清闲。

    苏梨仍记得被聚宝盆吞掉的一两银子。

    她耿耿于怀,趁屋里没人又去看。

    几次空空如也的聚宝盆,这次多了两张纸。

    苏梨面露喜色,将两张纸捡出来。

    咸鸭蛋。

    糯米凉糕。

    是两张食方。

    难道聚宝盆吐出的东西,与银子并无关联?

    她思索着,“想来是了,第一次招财出现,也没往里面放银子。”

    那聚宝盆吸收银子,仅仅只是清理锈痕的作用吗?

    苏梨灵光一动。

    莫非是品质?

    银子收的越多,吐出的东西品质越好?

    可是招财……

    没想出所以然,苏梨干脆不想了,去做咸鸭蛋。

    “正好野鸭下的蛋越来越多,天这样热,再不吃就坏了……”

    鸭蛋放屋里苏梨怕招财跳来跳去打坏,就搁在了柴房橱顶的篮子里。

    她兴致勃勃拎下篮子,表情立马僵住。

    鸭蛋少了十来颗。

    不对,是多了一大堆鸭蛋壳。

    屏息凝神,柴房角落隐约传出稚嫩叽叽嘎嘎声。

    苏梨:“???”

    她准备吃的鸭蛋,破壳了??!

    苏梨闷在柴房抓了一下午小鸭子。

    鸭子虽小,架不住柴禾多,一个个专挑刁钻窄小的角落钻。

    秦见深找来时,小姑娘整个灰头土脸,脸上抹了两道灰,跟小花猫似的。

    他扫了眼乱糟糟的柴房,和耳边叽叽喳喳的小鸭子叫,抬手朝苏梨招了招。

    苏梨沮丧地过去。

    “擦擦脸。”秦见深掏出块帕子。

    苏梨望着他钻进柴房,弯腰敛起柴,一捆一捆搬到别处,行走动作间,臂膀隔着衣裳鼓起肌肉弧度。

    到处乱跑的小鸭子逃不过男人的魔掌,三两下全都伏诛,被扔进藤筐里。

    秦见深扫扫衣摆沾上的稻草碎屑,字正腔圆开口。

    “下次遇见这种情况……”先搬柴。

    “我知道!先喊夫君来!”苏梨抢答。

    秦见深似笑非笑,也没纠正。

    苏梨抱着藤筐,看里头活力四射的小鸭崽,有点发愁。

    “我不会养小鸭子呀。”

    刚破壳这么小,太脆弱了,也不好养,得费着心才行。

    苏梨还要想法子赚钱,怕照顾不好。

    于是抱着这些小鸭崽找到喂鸡的田桂兰。

    “娘!”

    田桂兰刚从鸡圈捡出几颗蛋,见苏梨来了,还跟她念叨。

    “有只母鸡可能老了,上回狼一吓,到现在都没下蛋。”

    “娘,我送你几个好东西。”苏梨露出小梨涡,笑的很甜。

    “什么东西?”田桂兰狐疑。

    刚问完,就听见藤筐的叫声。

    “小鸡崽?”她诧异,又觉不对,鸡崽不是这样叫的,“是鸭崽?”

    “之前我和夫君在外面捡回来的野鸭蛋,一直没吃也没注意看,方才一瞧,小鸭崽竟破壳了。”

    苏梨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会照顾这些,想送给娘养。”

    田桂兰没怎么犹豫,“成,放这吧。”

    苏梨解决了一窝小鸭崽,生怕剩下的蛋再孵出小鸭,一个一个确认了,才按照方子上的说法,把十几个鸭蛋都用坛子腌了起来。

    她回屋把鹅黄细布做的褙子针线收尾,刚穿上试大小,外头突然惊呼。

    “盐呢?!那一罐子盐呢?!”

    今儿做饭的是柴氏,柴氏一到灶头就看盐罐子居然空了!

    明明晌午还剩大半罐子。

    田桂兰安顿好小鸭崽出来,柴氏迎面就奔来,“娘,家里盐罐子空了!”

    “盐空了?!”田桂兰皱眉,“不可能啊,我看过盐罐子,还有一大半呢。”

    说着往厨房的脚步也快了些。

    一看罐子,果真空了。

    田桂兰当即要喊所有人过来问清楚。

    “娘,盐是我用了。”苏梨匆匆赶过来。

    她褙子也忘了褪下,鲜嫩的鹅黄显白,衬得那张小脸如出水芙蓉,温柔又亮眼,黑发上戴着橙色绢花,与褙子相得益彰。

    田桂兰眼神一亮,“阿梨这褙子做的不错,穿着很是养眼。”

    柴氏想到自己那鹅黄细布,脸整个儿都黑了。

    “我想给大家做咸鸭蛋尝尝,就用了些盐,忘记跟娘说了。”苏梨解释道。

    “想给大家吃,鸭蛋拿来直接炒了不是更好?哪用拿盐腌呐?”柴氏阴阳怪气,“大半罐子盐腌十几个蛋,那怎么吃?不得齁死?能好吃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