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是故意的啊。

    她刚要缩回手,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你昨晚拿摆台砸我脑袋了?”

    似乎是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桑漠寒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脑门。

    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

    提示着他,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昨晚不是故意的。”苏颜颜试图解释。

    桑漠寒阴着脸,“不是故意就可以砸我的脑袋?万一我傻了呢?”

    “怎么可能砸一下就傻?”况且,他精神看着那么好,一点都不像会傻的样子啊。

    “万一呢?”

    “万一……”她在脑海里想了下桑漠寒变傻的场景,想着他那张帅气的脸喊着“阿巴阿巴”的画面,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桑漠寒的脸更冷了。

    苏颜颜不敢笑了,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说:“我昨晚砸你,是你先轻薄我的,要不是你那样做……”

    “你跟我回来,不就默认可以轻薄你么?”她还没说完,桑漠寒就打断她。

    “……”苏颜颜张张嘴,想解释,可她发现,好像真是那样。

    她去找他的时候,就默认了这个事情,所以,现在该怎么解释呢?

    苦思冥想,只好说:“抱歉。”

    “所以是想清楚了?”桑漠寒挑着眉,目光不带情绪。

    苏颜颜被他看得纠结,刚想说还没想清楚,手机又响了。

    苏颜颜一看,是自己的手机,从刚才响到现在,她伸手拿了过来。

    是墨墨打给她的电话,“妈咪,你怎么不在家?是早上出去了吗?”

    苏颜颜这才想起自己昨晚没回家的时候,咬着唇说:“抱歉啊墨墨,妈咪昨晚太忙了,没回去。”

    “你在哪住的?”墨墨问。

    苏颜颜看了桑漠寒一眼,轻声说:“在工作室住的。”

    “还想让你今天送我去上学呢。”墨墨许久没见到苏颜颜了,有些想念她。

    苏颜颜听了也有点内疚,不假思索道:“墨墨,你在家等我,妈咪现在就回去。”

    现在才七点多,赶回去来得及了。

    再看一眼桑漠寒,他脑袋上包着一层纱布,估计也没心情谈那事了,开口道:“我回一趟家,墨墨找我。”

    “什么事?”桑漠寒问。

    “他想我了。”说完苏颜颜从床上下来,然后就发现裙子坏了。

    昨晚被桑漠寒撕坏了。

    她拧眉,看向桑漠寒,“我裙子坏了,这里……有没有女式衣服?”

    “衣柜里有。”桑漠寒知道她要回去,就没再说什么,起身去了浴室洗漱。

    苏颜颜打开眼前的衣柜。

    四分之三都是桑漠寒的衣服,黑白灰,冷色调。

    右侧小小的位置,挂着几件女式服装。

    苏颜颜不会自恋地想,这是桑漠寒给她买的衣服,毕竟他们都分开五年了。

    随便拿了一条奶蓝色裙子,苏颜颜换上,发现腰的位置有些大。

    这不是她的尺码。

    所以,大概率是买给美洲那个白月光的?

    脑子浮出了一道曼妙的身影,苏颜颜摇摇头,赶走那个人。

    她不想让任何人影响她的情绪。

    换完裙子就离开了。

    回了家,墨墨已经穿好园服,坐在玄关等着她了,小小的身影,看着是那么可怜。

    当然,这只是苏颜颜自己的想法,走过去,柔柔软软唤了一声,“墨墨。”

    墨墨故意板着脸,“哼,才回来。”

    显然是不高兴她回来慢了。

    苏颜颜好声好气地说:“我已经立刻赶回来了,连澡都没洗呢。”

    墨墨这才看她一眼,然后就发现了问题,“你今天的裙子,好像跟你昨天那件裙子不一样。”

    这儿子,眼睛毒得很。

    苏颜颜看了一眼,拧了下眉说:“昨晚去参加饭局了,就换了身衣服。”

    “你最近好忙,都没陪我。”墨墨绷着脸说。

    苏颜颜忽然就觉得有点愧疚,都怪那个该死的顾沉,没事找她麻烦。

    弯下腰,她将墨墨抱住,软软地在他耳边说:“抱歉啦,墨墨,妈咪最近有点忙,等处理完事情,我带你出去玩。”

    “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她把她在路上买的礼物拿出来。

    是一个变形金刚挂件。

    墨墨本来还想继续板着脸,可看到挂件,就忍不住笑了,“又买礼物贿赂我。”

    “这哪里算贿赂?我在路上看见,就忍不住想起了你,就给买下了。”苏颜颜说:“好看吧?给你挂书包上。”

    “放假你要带我出去玩。”墨墨趁机要求。

    苏颜颜笑了,摸他的小脑袋,“好,这周日带你去游乐园。”

    哄好墨墨,苏颜颜帮他拿上书包出发去幼儿园。

    路上,苏颜颜开车,墨墨坐在后面,忽然接到了桑漠寒的电话。

    不知道桑漠寒说了什么,墨墨忽然看了苏颜颜一眼。

    “怎么?”苏颜颜被看得莫名奇妙。

    墨墨笑了,没回答她,对电话里的桑漠寒说:“好。”

    刚好幼儿园到了,苏颜颜下车,牵着墨墨的手问他:“谁的电话?”

    “爹地的。”

    “他说什么了?”

    墨墨睨她一眼,“爹地说,你昨晚在深城湾睡的。”

    苏颜颜的脸一下子就尬住了,然后就对上了墨墨意味深长的眼神,“妈咪,你不是说你是在工作室睡的吗?”

    苏颜颜脸红,墨墨又笑着说:“妈咪,大人撒谎可不好哦。”

    苏颜颜:“……”

    送完墨墨,苏颜颜深呼吸一口,去了星颜。

    刚走进星颜里,林小满就过来对她说:“大老板,林曼仪来了,在会客室里等你。”

    苏颜颜眉心微皱。

    林曼仪?

    她来做什么?

    苏颜颜进了会客室,林曼仪坐在沙发上,着一袭千鸟格套裙,手边放着一个巨贵的包包。

    果然是顶级豪门的千金,极有气质。

    林曼仪的眼落在苏颜颜的脖子上。

    那段白得晃人眼的脖颈,绽着两朵暧昧的痕迹,林曼仪的眼,又瞬间的失神。

    “林大律师,有何贵干?”苏颜颜将包放下,脸色凉薄望着她。

    林曼仪回神,目光淡淡,“苏颜颜,你昨晚跟桑律师发生了?”

    苏颜颜笑了一下,“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那么犯贱呢?你难道不知道,桑律师心中所爱并不是你?”林曼仪平静的眼神变的讥讽。

    苏颜颜怎么可能不知道?

    五年前,墨墨刚出生一个月,桑漠寒就被美洲一个电话叫走了。

    之后,他频繁地出差,没告诉她任何原因。

    她总觉得不对劲,请了私家侦探去查。

    没想到,真被她查出了什么。

    侦探送来的照片里,她见到了那个伤痕累累,宛如风中落叶般柔弱脆弱的女人。

    侦探说:“她叫盛晚烟,是你先生桑漠寒是高中同学,后来两人一起在美洲读的大学。”

    也就是说,他们认识了六年。

    苏颜颜小时候是认识桑漠寒,可跟他并不熟,根本就不知道,原来他心上还有人。

    侦探说:“您先生没跟盛晚烟在一起过,但我听说,每次她有什么事情,都是您先生出面摆平的。”

    就比如这一次,桑漠寒出国,就是去帮盛晚烟离婚的。

    盛晚烟在美洲结婚了,可丈夫并不是一个好人,他家暴盛晚烟,而且家里有钱有势,盛晚烟无法从婚姻中逃脱。

    桑漠寒出国,就是去帮她办离婚手续的。

    得知这件事,苏颜颜呆怔了很久,后来桑漠寒回来,苏颜颜跟他说了这件事。

    桑漠寒闻言,眼神从淡漠变成了冷冽,却没有一丝心虚跟愧疚,淡淡“嗯”了一声,“她遇到麻烦了,我得帮她处理。”

    她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她想得知的答案是很多很多的解释,而不是这么一句话。

    “就这样?”她问。

    桑漠寒看她一眼,“不然呢?”

    “不然呢?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这件事?”苏颜颜没想到,他会这么理直气壮。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更像一柄冰冷的利刃,“苏颜颜,你私下去调查她,已经犯了公民隐私罪,你知道吗?”

    他不仅不解释,还说她已经犯罪。

    苏颜颜觉得好笑,“你一句我侵犯公民隐私罪,就想打发我?”

    “你本来就不该问。”

    冰冷冷的话从薄唇里吐出来,然后,他就走了。

    后来苏颜颜气不过,觉得他太过分了,直接将他拉黑了。

    女人这么做,其实就是想让男人服软。

    没想到,桑漠寒一次都没有找她。

    苏颜颜每天看手机,没有电话,也没有消息,她又失望又落寞,宛如行尸走肉,内耗得到死。

    一周后,桑漠寒从外面回来。

    苏颜颜看到他,想跟他说清楚,可又放不下脸来,故意冷着脸。

    桑漠寒没搭理她,去了楼上收拾行李。

    看到他又要走,苏颜颜的眼眶红了,但她硬生生逼回了眼泪,看着他的行李问:“一周没联系,就没什么要说的?”

    她放下了尊严,说出了这句话。

    桑漠寒看她一眼,那张俊美的脸上云淡风轻,只吐出了两个字,“好好反省。”

    “反省?”苏颜颜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道:“桑漠寒,你说的是,让我反省?”

    “侵犯别人的隐私不知悔改,还随随便便删除了我,苏颜颜,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对吗?”

    “我只是想要一个解释。”

    “但我没必要解释。”他的态度比她还强硬,冰冷。

    苏颜颜愣了愣,“你丢下我,跑去国外帮那个女人,你觉得你一句话都不用向我解释?”

    “苏颜颜,即使我们今天离婚,我也不会不管她。”

    桑漠寒的话,让她遍体生寒。

    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外表如斯英俊儒雅的男人,骨子里是这样的傲慢。

    他为他的白月光奔波,她只是多问几句,他就让她自我反省。

    名贵笔挺的西装下,不过是一副虚伪凉薄的灵魂。

    他让她生孩子的时候,讲话是那样的温柔体贴,他说他会一辈子照顾她。

    可生完孩子,全变了。

    大概是孩子到手了,又或者是他的白月光要离婚了,他就开始冷暴力,敷衍她……

    其实,他就是想甩了她是吧?

    他走后,苏颜颜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佣人宋明月出来笑话她,“你以为你为先生生了个孩子就能母凭子贵?哈哈,结果连人家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宋明月是桑父派来监视她的女管家。

    从此,宋明月每天添油加醋地讽刺她,到处跟人说,苏颜颜就是个生育机器,桑漠然根本不爱她。

    苏颜颜成了一个笑话。

    想到宋明月时不时就贬损她一句“生育机器”苏颜颜的心就像万箭穿心。

    桑漠寒那张俊美的脸,在她心中也慢慢变得狰狞,可恶……

    苏颜颜恨他。

    所以这些回忆,她怎么可能忘得掉?

    “苏颜颜,你不是说你眼里揉不得沙子么?怎么明知道桑律师心中爱的不是你,还那么廉价地倒贴呢?”林曼仪的声音充满了讽刺。

    苏颜颜从回忆中出来,目光淡漠,“那林律师呢?明知道他爱的是别的女人,怎么还要贴上去。”

    “我跟你可不一样。”林曼仪目光中带着轻慢,“我有家世,你有吗?我可是有机会嫁给他的,而你,毫无可能。”

    “你嫁给他又如何?他根本不爱你。”苏颜颜用她的话刺回去。

    林曼仪眼神为恼,又笑了起来,“我可不像你,眼里只有爱情,就算桑律师不爱我,他的资源也可以帮助我们家,我们两家联姻,互惠互利,可不是单单为了那些爱情……”

    “那你还真伟大,一个爱着别的女人的男人,你都能接受,我佩服你。”苏颜颜面无表情,顺着她的话说。

    “你!”林曼仪被气到了。

    苏颜颜接着笑,“也就你把他当宝贝,一个薄情寡义的渣男,谁稀罕啊。”

    “那你不是还爬了他的床?”

    “我爬他的床,不是你们逼的么?要不是你接了顾沉那个项目,我能这么低声下气去求他?”

    “是吗?那如果我不接顾沉那个项目了,你就会离他远远的?”林曼仪说这话时,目光落在某处。

    苏颜颜没看她,冷淡道:“对,你不接这个项目,我保准离这个他十万八千里。”

    林曼仪笑了,对她身后的男人说:“桑律师,你听到了吧?苏颜颜说你是个薄情寡义的渣男,还说,如果不是因为顾沉这个项目,她会离你十万八千里远,就这样的女人,你还要舔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