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见魏忠贤问起,裴纶扔下碗筷就要说话。

    岂料沈炼拦了他一下,看向魏忠贤。

    “魏老爷,我们有什么打算?不过几个亡命之徒罢了。”

    “只想借您的光,先逃出京畿之地,再做计较。”

    “还望看在先生幼子的份上,给我们行个方便,如何?”

    这话一说,裴纶无语的转过了头。

    干啥啊,兄弟!

    没听出来人家魏忠贤想要抬举咱们,甚至给咱们安排个差事好度过余生。

    你不告诉人家你的打算,真要去陕西参加农民起义?

    别特娘闹了。

    那玩意儿十死无生,真要给皇陵镇的人报仇雪恨?

    希望实在太渺茫了。

    可裴纶也知道兄弟齐心的道理,终究咽下嘴边的话。

    “你们……”

    魏忠贤却皱起眉头。

    他如何看不出沈炼眼神中隐藏的怒火,如何猜不出对方想要报仇的心思。

    不光沈炼想报仇,他魏忠贤也恨不得将朱由检生吞活剥。

    李辛死了。

    自己也朝夕不保,仓皇如丧家之犬。

    可对方是皇帝啊!

    大明之主!

    你们究竟做到什么地步,才能掀翻将近三百年的大明王朝?

    参加各地的农民起义?

    别开玩笑了。

    那帮泥腿子连饭也吃不饱,只不过一盘散沙,根本不可能造反成功。

    古往今来,或许只有洪武爷朱元璋能开局一个碗,结局一片天。

    其他贩夫走卒,谁有如此鸿运齐天?

    去鼓动各地朱家藩王造反?

    这倒是有可能!

    可各地藩王也因为属地民变搞的自顾不暇,谁敢起兵清君侧?

    也不太现实。

    尤其据魏忠贤所知。

    什么福王朱常洵、鲁王朱寿鋐、唐王朱器墭、璐王朱常淓等等等等,全都是废物一堆。

    让他们花天酒地还行,让他们起兵造反,简直要了他们的老命。

    不然当初天启帝即将驾崩的时候,魏忠贤也不会捏着鼻子让朱由检继承王位。

    想来想去,只剩下一条路子了。

    那便是潜入辽东后金,辅佐建奴皇太极,打入山海关!

    可……

    这特娘是叛明降金!

    魏忠贤当了一辈子阉奴,半生都在伺候大明江山,怎么可能坐视几人叛明降金,割掉头发去当人家的奴才?

    “你们要去辽东……”

    魏忠贤左思右想,终究忍不住问出心中的担忧。

    若是叛明的话,他还有心将四人交给朱由检算了。

    家里再如何不堪,也是家里的事情。

    让外人闯进来欺凌,岂是国人所为?

    所以魏忠贤问的严肃,问的谨慎,甚至眼神都带了些许凌厉。

    “我们……”

    沈炼一愣,如何也想不到魏忠贤竟问出这种问题,哭笑不得。

    他刚要一口否认,谁知外面突然有了动静。

    “站住!有人举报,尔等窝藏朝廷钦犯沈炼、裴纶。立刻放下手中武器,停车接受检查……”

    嗯?

    听到呼喝声,整个车队顿时停了下来。

    沈炼和裴纶闻言心中大惊,难道我们的行踪还是被人发现?

    两人下意识摸起手中武器,就要冲出马车厮杀。

    “别慌……”

    魏忠贤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皱起眉头。

    不过他拦住两人,低声说道:“上了我的车,就是我魏忠贤的人。你们不用管了!”

    说完,轻轻撩起帘子,查看外面情况。

    但见此地应该已到京城通往外府官道的一处关卡。

    外面灯火通明,几百个士兵全副武装,站在关口。

    为首一名千户服饰的首领,握着腰刀,阴沉看着整个车队。

    这让魏忠贤烦躁异常。

    心道小皇帝再次反悔?

    又或是看出了自己手中根本没有遗诏的事情?

    不然为何还派人拦截检查车子。

    至于他们是否真的发现了沈炼、裴纶等人,却不在魏忠贤考虑范围之内。

    自家兄弟就这么一个孩子,拼死也得护着他们。

    “老爷……”

    有魏家管家凑了过来,询问魏忠贤如何处理。

    魏忠贤扫了两眼,压下心中的惊疑,咧嘴笑了。

    “该杀杀,该埋埋,谁敢拦咱回家的路,死!”

    一句话说完,直接放下帘子,再不管外面的事。

    而管家得了魏忠贤的吩咐,也有了胆气。

    他大步走到那名千户面前,厉喝说道:“放肆!”

    “此乃前任东厂提督,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公车队,何人安敢拦截检查?”

    那千户想起魏忠贤的威名,脸上肌肉都抖动几分。

    妈妈呀,九千岁啊。

    我真出息了,敢拦截九千岁的车队。

    对方虽说好像辞官返乡,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可能是我这种级别的人可以抗衡。

    可想起关卡城头上站着那位,只能硬着头皮。

    “本千户不管是谁的车队!必须停车检查。”

    “若是放跑了朝廷钦犯,谁给本官担下这掉脑袋的责任?”

    说完,他大步靠近那名管家,就要推开对方开始检查。

    “呵呵呵,你也不用担了,死人还担什么责任!”

    谁知那名管家豪横惯了,更得了主人吩咐,根本没将这名千户放在眼中。

    见对方走来,大手一挥。

    “杀了他!谁敢再靠近老爷车队,杀无赦!”

    “是!”

    一声令下。

    但见随同车队的十几个弓弩手立刻张弓搭箭。

    嗖嗖嗖!

    几发弩箭射了过来,几支射在千户的铠甲之上,其中一支更是直接刺穿了千户的喉咙。

    “你……”

    那千户打死也没想到,对方真敢杀了自己。

    可惜他再说不出一句话来,瞪着死鱼眼睛看着遥不可及的车队,憾然摔倒身亡。

    “干什么!”

    “尔等安敢杀我家千户大人?”

    “你们要造反吗?”

    几百个守卡官兵见状大惊,呼啸着就要过来围攻车队。

    可车队那一千多个持刀死士岂是吃素的,也立刻拔了腰刀冲来。

    一场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城头突然响起一声尖细的厉喝。

    众人一愣,下意识抬头向上看去。

    就连魏忠贤也听到动静,再次掀开了马车的车帘。

    老头双目狠狠一缩。

    但见小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曹化淳,正似笑非笑的站在城头之上。

    “呵呵,厂公大人!咱家专程来给您送行,您怎么还翻脸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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