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蓁蓁轻轻吸着气,忍不住再仔细去看花城。

    确实,红光满面,笑的见牙不见眼,怎么看都正常的很。

    甚至可以说是过的很滋润的模样了。

    所以,按照历史轨迹该死的人活下来,也并不会被纠正?

    那她,是不是,可以救下更多的人?

    一时间,马蓁蓁心中浮现出许多的名字。

    有些是千古留名的将领,有些是绝顶天才的谋士,有些是难得一见的善心人……

    但马蓁蓁首先想到的,还是马皇后和朱标。

    若是能救下这两人,以后会是怎样的以后?

    会不会,洪武末年发了疯似的一桩桩血案,便不会再发生?

    马蓁蓁想的入神,连花城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

    马氏也已经收好了账本,那张画了表格的纸被她小心的收了起来,准备回去之后就照着这个版本推广一下。

    朱元璋今日还有事,没法回家,只依依不舍的将这母女俩送到马车上。

    马蓁蓁和她爹挥挥手,回身扑进她娘怀里:“爹好怕娘哦!”

    “他是给我留些尊重罢了。”马氏笑着摸摸马蓁蓁的脑袋。

    马蓁蓁却若有所思:“马皇后……”

    马氏手一顿,略有些不敢置信:“什么?”

    “哦,我是说马夫人,不知道她与朱大帅平时相处,是不是也像娘和爹这般。”马蓁蓁笑道。

    马氏:“……或许吧。”

    她怕马蓁蓁猜出什么,这孩子知道的事情总能让她吃惊,便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今日问花城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哦……我没和娘说过吗?”马蓁蓁抓着马氏的头发,斟酌着说道,“我之前不是做梦梦见太平之战吗?当时娘还给爹写信来着。”

    马氏点头:“与花城有什么关系?”

    “当时花城应该是,太平的守城将领吧。”

    马蓁蓁将脑袋埋进马氏怀里,含糊不清道,“在我的梦中,花城就战死在那一晚。”

    “陈友谅打过来的措不及防,又有战船相护,他……就战死在太平城中。”

    马氏一愣,继而想明白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她手指顿时握紧:“所以……所以……”

    “或许我的梦是假的,也或许……”

    马蓁蓁的声音越低,却也足够马氏听清,“也或许,就算是真实,也是可以被改变的。”

    马氏顿时心跳如擂鼓!

    是的,是的,真实就是可以被改变的!

    太平之战中,陈友谅并未胜利,反而被朱元璋一举战败,灰溜溜的逃回了老家。

    而原本该战死的花城,却好好的活到了如今!

    “对了,朱大帅不是有个义子叫朱文逊的?”马蓁蓁抬起头来,“娘知道他吗?”

    马氏抿紧了唇,此时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点点头。

    马蓁蓁继续说道:“他现在还活着吗?”

    马氏心头又是一跳,继续点头。

    马蓁蓁若有所思:“他……应是与花城一起……”

    “战死在,去岁的太平城中吗?”

    马氏自己都没察觉,她的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

    马蓁蓁点点头:“所以……便是原定要死的人,也不一定就会死……”

    “蓁蓁!”马氏却忽然一下抓住马蓁蓁的肩膀,将她推起来。

    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马氏严肃说道,“这件事情,再不许与任何人说!”

    “爹……”

    “你爹也先别说,回头……回头有机会,我告诉他。”

    马氏深吸一口气,“都说除了生死无大事,生死这种事情,你都能预知预判,甚至能改变……”

    她声音越发抖的厉害,握着马蓁蓁肩膀的手也轻轻颤着,“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万莫被人知晓,绝对不能被人知晓……”

    “你爹也不能说,不要告诉他。”

    马氏忽然用力,将马蓁蓁搂进怀里,声音里带着无限惧怕,“蓁蓁,莫要再与任何人说起此事,就当不知道,就当……没有这回事。”

    马蓁蓁被她娘的情绪感染,不知为何有些害怕:“娘,我……我……”

    “别怕,没事。”马氏察觉到她的惧意,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语气。

    低头亲了亲怀中的孩子,马氏咬着牙,一字一句,极尽温柔:“没事,娘……娘会保护你。”

    近来的种种,还有刚刚马蓁蓁脱口而出的那句“马皇后”让马氏明白,朱元璋或许真有那个运道坐上那个位置。

    但为君为父,还是不同的。

    便是对朱标和朱小二的态度中,便能窥得一二。

    马氏不想去赌人心,更不想去赌一个皇帝的仁慈,她只想护住自己的女儿。

    哪怕……哪怕明知,自己就是早亡的命运。

    若是多活几年,会给她的女儿带来危险,那马氏觉得没那个必要。

    她却担心,朱元璋会不顾一切的利用马蓁蓁的这项能力……

    能提前知晓某人的死亡,然后还能有办法避过,实在太可怕了……

    “好了,好了,是娘不好,吓到蓁蓁了。”马氏安抚着马蓁蓁,也在心中盘算着此事。

    再等等看吧。

    她对自己说。

    要问问无垠大师吗?

    还是算了,谁能经得起避过死劫的诱惑呢?马氏不敢赌,只能将此事藏在心里。

    马蓁蓁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只想一想,便明白了马氏的意思。

    她越发感动,又将脑袋使劲儿往马氏怀里钻。

    简直要忍不住与她娘坦白所有的事情了!

    可半晌,马蓁蓁也只能喃喃道:“娘……我也不是谁的生死都能知道的,我、我……”

    “不必说了,蓁蓁。”马氏将眼泪藏起来,又低头,与马蓁蓁额头相抵,“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女儿。”

    怀胎十月,艰辛生下,又拼尽全力想尽办法才留住性命的女儿。

    马蓁蓁环抱住她娘的脖子,忍不住哼哼唧唧的撒娇:“娘最好了。”

    “最喜欢娘了。”

    “就喜欢娘。”

    “娘,亲亲。”

    大约这全天下,最值得信赖,也是唯一值得信赖的,便是母亲吧。

    马蓁蓁仗着这副身体年龄还小,在马氏怀里滚了一路,总算在下车的时候将她娘逗的又露出笑脸来。

    只是回到天书观后,马蓁蓁对着日记系统犹豫许久,到底没写下关于花城和朱文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