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京墨离开了寿安堂,朝着葵香院而去。

    他一边走,脑海中还回想着先前祖母说过的话——

    “京墨,咱们顾家虽然祖上显赫,但是在你太爷爷那一辈已经落魄,甚至远离了京城,直到二十年前,你父亲出息了,升任户部左侍郎,当了京官,我们才举家搬迁到京城来的。”

    “京城居大不易,为了维持顾家的体面,不管是我还是你母亲,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甚至一度靠着典当祖产过日子。”

    “我跟你说句实话,若非沈忆舒带着丰厚的嫁妆,当年就算你在祠堂跪到天荒地老,我们也是不会同意她进门的,毕竟区区商户之女,怎么配得上你?”

    “那位葵儿姑娘,按理说我也是瞧不上的,但是她给你生了个儿子,为我们顾家开枝散叶,又是个好相处的性子,我才不反对她进门。”

    “只是,你若是执意要为她办婚事,那还需要仔细筹谋一番才行。”

    如何筹谋?

    无非就只有第三个选择而已。

    葵香院里,苏落葵正在逗孩子,转头看见顾京墨进门,脸上似有郁色,便放儿子去一旁自行玩耍,起身迎上去:

    “你怎么了?”

    顾京墨看了她一眼,开口道:

    “葵儿,对不起,娶你为平妻的事,祖母说还要再等等。”

    苏落葵闻言,微微一顿,随后笑道:

    “无妨,等就等吧,总归你知道的,我并不介意什么名分地位,只与你在一起就好。”

    顾京墨听了这话,十分感动,只觉得葵儿不愧是他的贴心人。

    随后,却又听苏落葵感慨:

    “只是可怜了咱们儿子,我进不了门,他也上不了族谱。”

    沈忆舒是不肯让这个孩子记在自己名下的,若是孩子没有个名正言顺的母亲,那他就算入了族谱,也将一辈子背负“外室子”的污名。

    顾京墨一听这话,顿时心疼不已,握着苏落葵的手,承诺道:

    “你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苏落葵淡然一笑,她拉着顾京墨坐下,又给他倒了茶,才开口问道: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别误会,我并不是着急与你的婚事,只是看你似乎郁结于心,若有难处,可与我讲讲,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顾京墨对苏落葵自是没有隐瞒的,便将之前寿安堂的事情都说了。

    苏落葵闻言一惊:

    “你是说,你们顾家没有钱,早已是个空壳子?”

    “是啊,这两年全靠沈忆舒的嫁妆过日子,就连我母亲偷偷给我们的补贴,也是从沈忆舒那里拿来的,是不是很可笑?”顾京墨问道。

    苏落葵听了这话,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这有什么可笑的?”

    “夫君,有个词叫夫妇一体,她既然已经嫁给了你,那么替你孝顺父母,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又何必斤斤计较?”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能明白她,她困于内宅,一辈子围着夫君打转,没了你,她活不下去,所以她又是大闹寿安堂,又是装病交管家权,无非是想笼络你罢了。”

    “可理解归理解,我却是瞧不上她这幅做派,机关算尽得来的东西,她又能留多久呢?可惜她始终不明白。”

    顾京墨听了这番话,先前郁闷的心思一扫而空,顿时笑道:

    “葵儿说得对,夫妇一体,她既嫁我为妇,那这些就是她应该做的,我实在不必因为这事而良心难安。”

    “更何况,葵儿你性情疏阔,品性高洁,自然与她那样的女子不同,她只会吵着闹着要和离,拈酸吃醋耍小性子,可葵儿你即便是离了我,也能独自行走江湖,光是这一点,你就胜过她千倍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