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们三人也没逍遥多久,厉组长回来见我们无所事事,便打发我们一人跟一个警官,做做协助跑腿的事儿。

    我其实挺想跟伍大员,了解一下怎么查号码搜集个人信息的。但不巧卞雯在边上问了句:“谁读过大学?”,刘家兄弟连连摇头,于是,我被光荣选中了。

    卞雯甩过来一大堆文件夹,里面全是受害人的信息以及近期的行踪,让我归纳整理有没有共同点。虽然我对这种抽丝剥茧的工作方式并不反感,但是我知道是无用功,所以工作态度并不积极。

    快下班的时候,卞雯来看我的进度,发现我才整理了两位受害人的信息,不禁有些恼怒。

    她板着脸点了点那堆文件夹:“小钱,虽然说慢工出细活,但是你这样的速度,整理完这堆资料要好几天时间。那些受害者等得了这么久吗?让你三天不睡觉你受得了吗?”

    我虚心接受:“对不起,小雯,我明天加快速度,争取两天就完成。”

    “叫我卞警官!另外,今晚就得全部整理完,我跟你一块儿加班。”

    “是,卞警官。”

    我只好给母亲打了电话,告诉她今晚可能会很晚回家。然后趁去厕所的当儿,又跟泮妮娜视频了几分钟,告诉她我开始干辅警了,以后可能会比较忙,不一定方便接电话。

    随后加班模式开启。由于卞雯说了今晚必须干完,我就加快速度,争取九点前能回家。因为只有正式警官桌上才有电脑,所以需要我将整理出来的东西写好,卞雯输入电脑。看得出,她对我的速度还是满意的。

    晚上九点半,我整理完最后一位受害人信息,将材料送到卞雯桌上后,伸了个懒腰:“总算做完了。”

    卞雯一面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一面道:“你下午如果也象现在这么有效率,我们六点就可以回家了。”

    我将椅子转了个方向,面对她坐好,欣赏着她那张跟翠翠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脸。唉,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象的人,连皱眉头思考问题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直到她抬起眼对着我说了好几句什么话我才反应过来:“卞警官,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被学校开除了吗?怎么学历还是本科?”

    “啊,那是我们校长人好,不放弃一个学生,再三努力,最终让学校收回了处分。”我只能继续编。

    “那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这个组的外聘人员,都是号称会法术的神棍之类的,你也会法术?”

    “嗯,我相面看风水很有一套的,那天在青云观门前给一位老伯看了面相,然后他推荐我到这里来面试。”

    卞雯低声说了句:“封建迷信。”随即抬头看了我一眼“那你给我看看相,算算命。”

    我站起来,在她边上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还蹲下去拉起她的裤脚看了看。

    “你要干什么?”卞雯的声音变得警惕起来。

    “卞警官,你要算什么?事业?姻缘?健康?”

    卞雯想了想:“姻缘吧。”

    “哟!姑娘大了,心思活泛了啊。”我见她沉下脸,马上道:“你目前单身。”

    她看了看我,没吱声。

    “虽然很多人在追求你,其中也不乏青年俊杰,但你就是没有感觉,甚至你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性冷淡。”

    她打字的手停了下来。

    “你中学时期也没有所谓的怀春期。因为生过一场大病,你总是担心会不会因为那场病对你产生了某些影响。”

    她望着我,想说什么,但是忍住了。

    “你做过梦,不止一次,梦里有个身影,虽然看不清脸,但你知道他一定是你的白马王子。”说完,我扬扬眉毛,等着她的反应。

    卞雯迟疑道:“别的你可能查得到,但我的梦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废话吗?哪个女孩子没做过类似的梦?就算没做过,我也可以说那是你醒后忘记了。至于没男朋友什么的,她的手机在加班期间就一直没响过,哪个男朋友心这么大,这么美丽的女朋友加班都不问候一下?怀春期就更好解释了,就看你对怀春期是怎么理解的,很多女孩子都觉得自己那时候只是爱幻想,不算怀春。生病就更别说了,谁从小到大没生过病啊?重感冒发烧也可以算是大病了。

    这个卞警官,估计是警校毕业直接分到市公安局来的,没啥社会经验,所以容易被忽悠。

    我故作高深:“相术是一项技术活。人的五官,皮肤,毛发,皱纹,表情,甚至皮脂的分泌,各有各的示兆,各种表象组合起来,又有各自的含义。相士,就是从这些组合中,抓住能代表过去和影响未来的那些,加以分析汇总,最后得出正确的结论。”

    卞雯眼神迷茫了一会儿,又转为清澈:“装神弄鬼,差点被你骗过去。”说完继续敲打键盘输入数据。

    “哎,卞警官,你可以侮辱装神弄鬼的,但不能侮辱我的专业。这样吧,你再出个题,看我为你解惑。”

    卞雯随口道:“那你算算这案件的嫌疑人是谁吧。”

    “卞警官,算命不是这么算的。你不能随口一句,你给我算算哪里有什么事儿,那是阴阳家的本事。算,讲究的是算本人,不管是看相算八字测字,都是要算跟本人有关的。”

    就这么聊着,忽然一阵喧哗,杜斌,伍大员,刘家兄弟回来了。杜斌伍大员一进来就跟卞雯打招呼,热乎的不得了,卞雯则爱理不理忙着手头的事。见没什么回应,那两人也就知趣地走了。

    刘家兄弟也收拾东西打算回家,我问:“这一天忙下来,有眉目吗?”

    刘益亮嗤了一声:“方向都走错了,还能有什么眉目?”

    刘益明拍了弟弟一下,指了指卞雯。

    我劝道:“干活嘛,别抱怨,拿的就是辛苦钱。”

    刘益亮还是忿忿不平:“专家在这呢,非拿来当苦力用。本来一晚上就能解决的案子,这么弄下去一个月也破不了。”

    这时一声怪笑传来:“哈哈,专家啊?是我大材小用了?”厉组长一摇三晃从门外走了进来。

    刘益明拉住刘益亮,想让他少说几句,谁知这小伙脾气上来了,继续道:“请我们来,不就是处理这些你以为是封建迷信的东西的?现在不但不给好脸色,还拿我们当跑腿。就这案子,你的什么狗屁判断,还嗑药?今天跑去见那么多受害人,都是老实正经人家,哪来的药?”

    刘益明一看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也就不再劝了,还补充道:“厉组长,也不可能是被人下药,十几人呢,都下药,还天天下,嫌疑人有这本事直接卖药得了。”

    厉组长不但不生气,还乐了:“行啊,看来专家们早有解决方案了。好!给你们权限,仅限今晚。明天一早,把嫌疑人带到我面前,否则,你们就从这个办公室自动消失。”

    刘益明一听乐了:“说话算话啊。”

    刘益亮还嘀咕着:“怎么?你们的人破案就给一周期限,让我们破案就只给一晚上。”被刘益明拉扯着走了。

    厉组长看了我一眼:“你怎么不跟着去?丑话说在前头,他们抓不到嫌犯,你也滚蛋。”

    这就过分了!我什么也没说,居然也被殃及。当即我就没什么好脸色了:“姓厉的,他们抓来了嫌犯,打你的脸;他们抓不来嫌犯,爷也照样在这儿,爷不是跟你签的合同。你当爷愿意看你在这里装痞子?爷是看在我老娘的面子上才来的。”

    厉组长当即发作,上来抡拳便要打,卞雯连忙拦住:“学长,别冲动啊,你的处分还在查看期呢。”

    我一听,便有恃无恐了:“姓厉的,来来来,爷就坐在这儿不还手,你来打。爷叫一声不是好汉,你要是不敢打你是孙子。”

    厉组长怒吼着推开卞雯,对着我飞起一脚,我闪身拉过椅子一挡。实木的椅子,椅子腿居然被踢折了。

    “哇,好厉害,脚背居然能踢断木头。姓厉的,现在脚痛吗?”我对着站在原地咬牙切齿的厉组长发出嘲讽。

    “你们都在胡闹什么?”一声怒喝止住了办公室内的闹剧,一个制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我瞄了眼他的警衔:一级警督。估计不是局长就是政委。我立正大声道:“报告领导,厉组正在跟我探讨散打实战技巧。”

    那中年人看了看我,道:“你就是小钱吧?第一天上班就加班,很有干劲啊。”

    “报告领导,为人民服务,不辛苦。”

    “好了好,别喊口号了。看你们打打闹闹的,这是事情都干完了?干完了就回家,别在这里蹭公家空调。”

    “是。”

    中年人摇了摇头,走了。我轻声问卞雯:“卞警官,他是?”

    “欧阳局长。”说完,卞雯回到座位继续敲打键盘。

    厉组长一瘸一拐走向自己的隔间收拾东西,嘴里还不依不饶:“你等着,我有的是机会弄你。”

    “吓死我了,我明天要被你吓得晚起迟到了,你一定要记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