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出路口,那车已经顺着盘山道绕了一个大弯开到我对面了。我看着隔着峡谷直线距离也就四十来米的面包车,从口袋掏出一把纸人,在手指上咬了一口,将纸人在伤口上抹了一把,然后念动咒语,扔出纸人,指着那辆面包车大喝:“疾!”

    纸人在空中飞散开来,乘着风,飘飘荡荡追着面包车而去。我掏出电话打了110,然后回到酒店。不出所料,前台已经不是给我办手续的那个。等警察来了,我报了案,描述了事件的前因后果。警察立刻去监控室调录像,却被告知监控出了问题,当天正在维修。

    这下有些麻烦了。没有迹象表明张燕琳是被人绑架的,就连那个门卫,也只能说有车撞断了收费栏杆跑走了。不久,那辆车被找到了,车上的司机正呼呼大睡,据说是喝多了,问什么都不知道。

    接案的警官看着我,抓了抓头,表示他们会尽力寻找。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出去接了电话,回来后一脸严肃:“钱先生,由于您的女友失踪不到24小时,也没有证据表明她是被绑架了,所以现在还不能立案。但我们对这起事件非常关注,从现在起到满足报案条件的24小时内,请不要离开酒店,我会派一名警员陪着你。”

    这,看来上面有指示要限制我的行动。那就不担心了,肯定是魏维伟和我那继父搞的鬼。

    我松了口气,靠在了床上,指了指沙发:“请坐,请问警官怎么称呼?”

    那警察道:“叫我蒋警官就行。我不坐了,等会会有警员在门口,请不要随便出门。”

    “蒋警官,那我这段时间的住宿费,不会是自费吧?”

    蒋警官回答:“这个,我们会跟酒店说明情况给你作出减免的。”

    我打蛇随棍上:“那能不能帮我说说,给升级个豪华套房?反正是酒店免费,你们也不花钱。吃饭怎么解决?我先声明,我不吃盒饭的哦。还有,我一天要喝两杯咖啡的,必须是小蓝杯,别的牌子我喝不惯。这间房的Wifi太慢了,能不能给我拉一根专线上网?还有啊...”

    蒋警官转身便走,出了门将门重重带上。

    过了一会儿,我拉开房门,门外站了个年轻警察,对我横眉怒目的。我也不敢多说,毕竟人家坐办公室好好的,忽然被拉到这里来站岗,任谁不是一肚子气啊,得理解。

    我关上门,走到房间的窗边,试着开了开,窗是向下开缝的,我用力推到极限,那条缝看起来似乎可以钻出去。向下看看,是宾馆的花园。我将羽绒服先从缝里扔了出去,然后从那道缝里硬挤了出去。双手挂在窗台上,向外微微一荡,手一松,一秒后我便一屁股摔在了楼下的草坪上。捡起外套穿好,我打量了一下这个宾馆自带的小花园。花园不大,但里面的花草都维护的很好,有一扇小门通往外面的大路。我快步朝门口跑去,还差点掉进一个看起来像是枯井的洞里,还好我反应快避过了。出了小门,找一个僻静处,拿出一个纸人,作法侦测张燕琳的位置。那纸人原地转了几圈,指着一个方向不动了。我调出手机地图,画线记下方向。接着从花园后门爬出,扬招了辆车,开出约十公里远。下车再次作法,那纸人又指了个方向。于是在地图上按照纸人给的方向又画了条线,两线交点处,是一个叫渡尾村的地方。再次扬招了辆车,前往渡尾村边上的渡头村。

    那个的哥很是健谈,知道我要去渡头村,再听我口音不是当地人,便问我是不是去爬蜈蚣头山的。

    我假作大吃一惊:“师傅,你怎么猜这么准?”

    的哥很得意:“老板,你一看就是外地来的,穿着又不像谈生意的,那去渡头村就只可能是去爬蜈蚣头山的啦。”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蜈蚣头山好玩吗?”

    的哥呵呵了两声:“那山嘛...你要是住附近的,偶尔爬爬也还可以。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有点不值了。”

    我失望道:“我看了网上一个视频,觉得风景很好,所以才过来的。”

    的哥笑道:“网络视频都是用各种角度拍摄加后期上色剪辑,真的哪有那么好看。倒是再过去十几里的渡尾村,边上的蜈蚣尾山,以前风景不错的。可惜后来山上开了个采石场,差点挖了半座山,上个月政府才派人关掉。”

    我懊恼道:“这样啊。来都来了,就去蜈蚣头山随便看看吧”

    ...

    下了车,从渡头村走到了渡尾村,已是下午四点了。作了法,让纸人在前面带路,我跟着。纸人一路走向山里,我心里暗道:不会是那个采石场吧。别说,纸人真就把我带到了一个采石场。

    我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一边戴手套,一边看着那纸人一扭一扭的走到一栋两层简易房前,顺墙爬上二楼,贴在了一扇窗户上。

    我现在对着的是那栋小楼的背面,要上去只能绕到正面。我弯着腰一路小跑到了楼边,找了扇窗户向里望去。里面原来应该是一个食堂,一些桌子和椅子东歪西倒地散落在里面。再走几步,见一扇窗户是用报纸糊上的,就停下仔细听了听,里面似乎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

    贴着墙绕到了小楼的正面,发现那间传出哼哼唧唧声音的房间是厕所。想了想,还是先把上厕所的人解决了比较好。

    捡了块拳头大的石头,在门边听了听动静,刚要进厕所,楼上面掉下一个烟头,接着有人大声说道:“四眼你个蠢货,装个无线网这么慢,从中午弄到现在。那边可等的不耐烦了啊。”

    那个叫四眼的陪着笑:“龙哥,这根网线很久没用了,查了半天发现有个地方断了,不过您别急,信号是通的,我带了全套工具,马上就能修好。”

    那龙哥道:“你找的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手机信号这么差,视频都开不了。”

    四眼无奈:“那边说找个偏僻点的地方,咱也不敢违抗啊。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时另一个娇滴滴的男声响起:“龙哥,这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不如我们先跟那妞玩一会儿?”

    只听一声脆响,那龙哥怒道:“你个屁精,要玩轮得到你?我他妈都不敢玩。等会儿视频一开,那边看出点问题来,是你兜着还是我兜着?”停了会儿,他又叫道:“铁头,铁头呢?这孙子,让他在外面看着点,一趟趟跑厕所偷懒。”

    四眼劝道:“龙哥,铁头被那小子踹在心窝子上,岔了气,跑肚拉稀也是没办法。”

    龙哥骂骂咧咧走开了。我定了定神,举着石头闪身进了厕所,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提着裤子后退了两步,瞪着眼张嘴正要骂,我一看,这不是在宾馆被我踹下楼梯的家伙吗?当下也来不及多想,一把将手里的石头捅进了他张开的嘴里,随后一记弹腿踢在他两腿之间,趁他疼得弯下腰,再一个正踹,将他嘴里露出一半的石头全数蹬入他的大嘴。

    在躺倒的铁头身上,我找到了一把二十厘米长的匕首,绝对是管制刀具。安置好软绵绵的铁头,我找到楼梯上楼,看到空中拉着一根黄色的网线,便用它试了试铁头的匕首,果然很锋利。

    摸到二楼,走廊上没人。就听一间房间里传出那个龙哥的声音:“小琳啊,别的也不说了,你就告诉我,果老大是怎么死的,说出凶手来,我就放了你。你放心,这摄像头呢,我只是跟别处的兄弟们视频作个证,否则他们都怀疑是我干的。”

    张燕琳呸了一声。

    龙哥又说:“小琳,果老大待我不薄,我是一定要为他报仇的。但你放心,当初你是我开苞的,我自然不会对你怎样。说出来,我放了你,还给你这些。”接着嘭一声,什么东西被拍在了桌上。

    还是一阵沉默。

    龙哥干笑了几声:“小琳,你要是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也没办法保你。这里荒郊野外,还有四个大男人。哥几个东躲西藏了几个月,太想找点乐子了。”随即屋里传来一阵哄笑,夹杂着口哨声。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龙哥接起电话,一阵嗯啊之后,龙哥大骂:“怎么又断线了?四眼,四眼!这视频刚通就又断了。那边的条子说要让我回去吃牢饭,我要是回去吃牢饭,之前就先埋了你。”

    四眼忙道:“龙哥别急,可能是接触不好,我再看看。”随后一阵拖桌子拉板凳的声音。

    这时张燕琳说话了:“龙哥,我要是说出是谁,那人会杀了我跟我姐。”

    龙哥怒极反笑:“你不说的话,信不信我立刻就杀了你?”

    张燕琳叹了口气:“龙哥,我信你。只是...能不能再多给点,说出那人,我跟我姐就得离开安临逃命了。”

    龙哥嘿嘿笑了笑:“小丫头,跟我讨价还价,有意思。”

    张燕琳恳求着:“龙哥,那天,我就在现场,那人一个人就把果爷,天哥,帕拉哥全杀了...”

    龙哥忙道:“等一会,等摄像头弄好了你再说。四眼,你快点。小琳,刚才电话你也听到了,我就实话实说了。这视频是条子要看的,条子也想抓这个人。你说出他是谁,条子抓人,你拿钱,皆大欢喜,你还不用担心被报复。”

    张燕琳没说话,许久,才怯怯地说:“龙哥,能不能把那钱拿过来我仔细看看?毕竟您东躲西藏了那么久,身上还有这么多钱也挺...”

    龙哥嗓门大了起来:“怎么?还怕我拿天地银行的钱来糊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