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阶大典的残酷展露无遗,而六国修行者场场被西戎修行者击败,四周原本围观的百姓都大失所望。

    “这一届真是完了啊……”

    “西戎人居然赢了那么多,连年轻人都打不过,以后西戎要是打过来我看我们这些老骨头还是投降了好。”

    “光北寒阁就进了十七人,这样看来北寒阁在武道成就上已经超过稷下学宫的说法是真的了。”

    “果然北魏不得小觑啊,以后如要抵挡西戎,还是得靠北魏,为什么不是北魏举办高阶大典呢?”

    四周议论纷纷,陈子楚姬嘉树等稷下学宫弟子听着脸色难看起来。

    但却不得不承认,就结果而言,他们很难反驳。

    就如同计算好了一般,六十四强中,除去西戎人还剩下五十人。其中就算将前秦和中唐都算进南方,南方修行者总计也只剩下二十一人,北方修行者却占了二十九人。

    北方二十九人里,光北魏就有二十人,后辽九人。

    而北魏留下的二十人中,北寒阁弟子就占了十七人。

    “那群南方人总算是知道我们北寒阁厉害了。”远处传来许冰清银铃般的笑声,稷下学宫弟子们都有些泄气。

    要知道今年初阶大典中北魏的排名并不靠前,可没想到在中阶大典中,北魏却实现了逆转。

    “北方民风剽悍名不虚传啊……”

    杜思齐摸着自己空荡荡没有布条的手臂,小脸沮丧,他在南楚是远近闻名的天才,却没想到在中阶大典连六十四强都没进。

    “民风剽悍是没错,但北寒阁能进这么多人,真的只是因为民风剽悍么?”嬴抱月忽然淡淡开口。

    站在最前方的李稷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话怎么说?”姬嘉树一怔看向她。

    上午的对战极为纷杂,几百人之间在短短一上午就进行了两百多场对战,正因为对战太多,有些隐藏在对战中的事就容易被忽略。

    “今天上午,北寒阁弟子和西戎人对战的次数总共是七次,”嬴抱月看了一眼姬嘉树,“稷下学宫弟子和前秦修行者总共遇上西戎人的次数的是四十七次。”

    姬嘉树缓缓睁大眼睛。

    上午对战太多,个别几场知名修行者之间的对战还能记得,但大部分修行者都专注在自己对战中的,那么多场对战怎么可能记住每一场都是谁对谁?谁又会去记这样的事?

    姬嘉树没有想到,嬴抱月居然每一场都记得。

    而这些数字加起来,却算出了这样一个惊人得几乎不像是巧合的事实。

    七场对三十七场……

    姬嘉树说不出话来,周围没被淘汰的陈子寒许义山等人也说不出话来。

    “抱月,你是说抽签有问题?”陈子楚猛地抬起头。

    “这很难说,”嬴抱月静静凝视着台上考官抽签的签箱,北寒阁弟子偶尔也会抽上强者,稷下学宫和前秦修行者也不是场场都遇上西戎人,只是如果将总数加起来计算,才会发现这个概率真的很离奇。

    赵光眸光微动,看向石台另一边神情颓丧的前秦人队伍。

    如果说此时寒山之上哪个国家最惨,那就是前秦了。

    继子嬴珣的左膀右臂霍湛早早落败,其他有点名姓的修行者都遇上了一方强者,纷纷落马,结果进入六十四强的修行者整个国家居然只有继子嬴珣一人。

    哦,对了,还有嬴抱月。

    赵光看了眼嬴抱月,因为嬴抱月已经加入了稷下学宫,不少人都快想不起来她是前秦修行者了。

    说起来嬴抱月也和其他前秦修行者一般,遇上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只是她都赢了。

    这抽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前秦在初阶和中阶大典中都经常垫底,整个国家都被打破了胆,其他国家修行者大都认为前秦人被打败是理所当然,但直到听到嬴抱月的提醒,众人才意识到,前秦人遇到高手的频率似乎太不寻常。

    有人针对稷下学宫倒是能让人理解,为什么要针对一个在修行界已经式微的国家?

    但不管怎么说,稷下学宫弟子今年也危机重重。

    桂花树下的少年们因嬴抱月的一句话变得疑惑起来,但这时新的抽签已经再次开始了。

    “第四轮开始!”

    “第四轮第一场,北魏许冰清对前秦继子嬴珣!”

    嬴珣?

    桂花树下嬴抱月猛地抬起头,她放在胸口的手握紧了。

    姬嘉树等人也面露惊诧。

    刚刚还在议论前秦修行者遇上的对手不同寻常,却没想到下一场前秦正统的独苗就遇上了北魏圣女。

    “这也太倒霉了吧?”陈子楚失声开口,“嬴珣遇上了许冰清?”

    “谁会赢啊?”

    嬴珣虽然是前秦继子,但从小在南楚长大,又因为和姬嘉树是表亲,陈子楚从小经常在南楚国师府遇见他,对这位前秦继子很有好感。

    陈子楚还记得在初阶大典的对战上嬴珣温柔地让嬴抱月在赛场上休息的画面,这样温和的一名少年,居然遇上了突然升入等阶五的许冰清。

    “嬴珣这下麻烦了。”姬嘉树皱紧眉头,“不管怎么说,许冰清都已是神舞境。”

    在前面几轮里,许冰清几乎都是一招制敌,迎来一片喝彩。

    虽然在姬嘉树看来几乎都是靠境界强压,但不得不承认许冰清就是有那样充足的真元量。

    和许冰清不同,嬴珣只有等阶六。

    前秦队伍那边,几乎所有人如同被霜打了一般。

    “大公子,我……”霍湛捂着肩膀上的伤,看着整理衣衫神情凝重准备上台的嬴珣,嘴唇都有些颤抖,“您要小心。”

    “别这样,我又不是去送死。”嬴珣看着他这个模样,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再说了,之前堂妹也做到了越境杀不是吗?”

    在大朝会上,嬴抱月甚至曾以等阶六之身直面许冰清。

    那他为什么不敢呢?

    可那个少女是特别的。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走到如今亲身经历过真正高手的强大,霍湛却不由得意识到这一点,但他知道,他不能说这句话。

    但看着目光坚毅的嬴珣,霍湛嘴角只能露出笑容,“祝您旗开得胜。”

    嬴珣走上高台,看着他登上高台的身影,前秦人目光绝望,北魏人的神情却十分轻蔑。

    “你就是前秦继子?”许冰清已经在高台上站定,看着嬴珣似笑非笑道,“那个卑贱女人的堂哥?”

    嬴珣平素中正平和的表情变了。

    他缓缓抽出腰边的长剑。

    “你再说一句试试看,”他静静凝视着许冰清,“你再说我的妹妹一句,我不介意将你劈成两半。”

    嬴抱月闻言一怔,她注视着台上的少年移不开视线。

    吸引她目光的除了嬴珣还有他的剑。

    “那把剑是……”姬嘉树认识那把剑,记得他这位表兄只有在特殊场合才会拿出来。

    “我记得那是他父亲的遗物吧?”陈子楚喃喃道,“好像是叫……月华?”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那是她送给那个人的生辰礼物,她没有取名,送完就回去了永夜长城,后来听说他取了一个名字,她却不知道原来他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嬴抱月静静仰着头。

    日光之下,纯白的长剑如皎皎明月。

    那是,嬴苏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