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完,剩下四人立即上前,对着张玄度一顿拳打脚踢,不过看似打得凶,实际上落在身上却是没有多少力道。

    打了大概一盏茶功夫,那人才满意地一点头道:“滚。”

    张玄度闻言,装着艰难地爬起身来,步履蹒跚地往西而去,走了没多远,就看到前面一大群乞丐,正缓慢地往镇外而去,张玄度紧赶了几步,混入人群,离开安元镇。

    帝都,京城。

    在一座不起眼的四合院内,秦道阳端坐在主位上,前面站着两个黑衣人。

    三人均是沉默不语,特别是站着的两个黑衣人,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形同两个木桩一般。

    一顿饭功夫后,门外传来敲门声,其中一个黑衣人闻声前去开门,门打开,一个身着便服的人站立在门口。

    那人见门打开,先是抬眼看了看开门的黑衣人,眼神中透露出焦急跟询问,那黑衣人见了,微一摇头,那人见了,顿时心头一紧,跟着又深呼一口气,眼神变得平和下来,迈步走了进去。

    走到秦道阳身前五步位置,那人停下躬身行了一礼道:“回阁老,三队传回消息,那小子落入深潭,被卷入暗河,在暗河出水口,安排两千乙子营兵力,搜索方圆百里位置,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其尸体。”

    秦道阳听完,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半响后冷哼一声道:“有没有派人深入水潭下的暗河查探?”

    这话一出,站立的两个黑衣人心头也是一紧,其中一人小心回道:“派了五人,每人带了五个气袋,但一日后,在暗河出口发现其尸体,是被活活淹死的。”

    秦道阳听完,右手重重一拍椅子扶手,眼中杀机一闪道:“派五个人就完了?为什么不再多派人手?每人带十个,二十个气袋不行吗?”

    那黑衣人被这一顿骂,也不敢再说什么,心里却想着,带十个,二十个气袋,整个人都飘水上了,还下的去吗?

    秦道阳骂完,却又是好一阵沉默,可能也意识到这上面的问题,转移话题,阴沉沉开口道:“五个紫衣,追了快十天,居然追不上一个身中寒毒,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銮卫司紫衣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

    銮卫司共有五十队紫衣,每队紫衣都有编号,编号越小的,排名越靠前,也就是综合能力越强,追杀张玄度的是三队,排名第三,若是这一队紫衣也是秦道阳口中所说的废物的话,那其他的就更不用谈了。

    而现下这两个黑衣人,是四阶紫衣,三队正是在这两个的管辖范围内,下面的人是废物,那当头的多少要受到牵连,至于能牵连多大,就看坐在椅子上的这位现在是什么心情了。

    另一个黑衣人闻言,抱拳一礼道:“回阁老,据三队传回来的消息,那小子身边跟着一条异种黑犬,其脚力不在紫衣之下,那小子能逃过三队的追捕,与这异种黑犬有很大的关系。”

    秦道阳闻言,眼睛一眯道:“异种黑犬?脚力不在紫衣之下?是你看见了,还是你比试过了?”

    那黑衣人被这话喷得一窒,不由低头呐呐道:“这个……。”

    秦道阳一看,心头更是一股怒气冲起,但多年的涵养功夫,让他很快又平静下来道:“那小子的生死,是我们的大业成败与否中至关重要的一环,这样的机会错过,再想找到他,就又犹如大海捞针,一日不见其尸体,一日老夫心中就不能安心。”

    说完一顿,半响后接着道:“传令下去,将各路关卡范围再扩大一倍,一旦发现那异种黑犬,不留活口,立即格杀。”

    那两个黑衣人听了,暗自松了口气,同时应了一声:“是。”

    这事谈完,秦道阳转头看向身着便服之人道:“那位怎样?”

    身着便服之人听了,抱拳低头回道:“那位跟往常一样,一到晚上就隐入禁军之中,我们的人很难摸清其去处。”

    秦道阳听完,眼中突然露出炙热的光芒,双拳紧握道:“就算你能躲过这一生,但下一个接位的,你又到哪里去找?”

    说完一顿,跟着问道:“千岳还没有消息吗?”

    那两个黑衣人一听,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彼此对望一眼,均是一摇头,秦道阳见了,冷然道:“坊间传闻,说銮卫司权倾天下,一掌江湖,没有破不了的案子,没有办不成的事,你们两个说说,是还是不是啊?”

    那个黑衣人闻言,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两件事确实办的不利,两队紫衣现在还在沙漠游荡,不知所踪,一队紫衣加两千乙子营兵力,抓不住一个孩子,这事不说让这位发飙,就算是自己也交代不过去。

    秦道阳见这两个不说话,自己也沉默下来,一时场面变得更加压抑跟沉重,好半响后,其中一个黑衣人抱拳道:“回阁老,这两件事我等回去商议一下,一是另派人手前往漠北搜寻千岳等人,另一个则是安排专人负责抓捕那小子的事情。”

    秦道阳听了,还算满意地“嗯”了一声道:“这样也好,老夫希望尽快听到捷报,同时你们两个也不要忘了,办事不力会有什么下场,可是有先例的。”

    两个黑衣人听了,饶是玄境高阶修为,也感到后背一阵发凉,秦道阳所说的这个先例,也是一位四阶紫衣,因办事不利,后被莫名抓入大牢,没多久就死在狱中,全家老小都受到牵连,被发配到边疆做苦力,而据说这件事就是这位阁老亲自安排的。

    在现今世道,修为再高,也比不上权力高,銮卫司紫衣,都是军中出身,所有的一切,包括前程,家人等等都被朝廷掌控住,就算想翻个浪花都不能,只能听命行事。

    又一个时辰后,皇宫内院养心阁里,偌大一个房子里,只点着一盏宫灯,照亮着一小块地方,其他均是陷入黑暗之中。

    此时一个身影隐在帘幕后,展开手中的奏折,借着窗外的月光细细看完,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好一会后,才双手一拍,黑暗中走出一个手拿拂尘的中年太监,走到近前,弯着腰低声道:“陛下。”

    这位正是被传躲入禁军的大明天子,闻声道:“传皇甫将军。”

    中年太监听了,应了一声,躬身后退,一顿饭功夫,一位身披铠甲的中年男人步入养心阁,此人名叫皇甫颢弓,是当今三十万禁军总督。

    禁军在开朝初期,不仅只负责守备京师,在帝君时代,攻打死域人老巢就是以禁军为主力,其他三军为辅。

    禁军主要分为三大营:五军营,五军营分为中军、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五营,亦谓五军;神驱营,全营骑兵部队;铁弦营,全营配置神弩及移动连射弩。

    平时五军营负责驻守军营,神驱营负责巡逻哨视,铁弦营则负责远程攻击。

    皇帝御驾亲征时,则皇帝御营居中,五军营分布防守御营之外,步兵布防内侧,骑兵布防外侧,骑兵之外为铁弦营布防,铁弦营外为堤围土墙,周长二十里,上面布置各种竹木枝刺为障护。

    不过现如今,禁军权力范围大幅萎缩,仅仅只负责守备京师,虽然权力萎缩,但依旧是最强驻军,凭借京师高大的城墙及防御工事,任谁想要造反攻下京师,非十倍其兵力不可。

    所以秦道阳才会如此关心千岳一行,若是有了那东西,攻打京师的把握就会增大好几倍。

    皇甫颢弓走到天子跟前,刚要行礼,却听天子道:“皇甫不必多礼,坐。”

    说完将手中的奏折往前推了推,皇甫颢弓不敢大意,右膝下跪,行了跪拜礼后才站起身来,双手拾起桌上的奏折细细看了起来。

    看完后,皇甫颢弓眉头一皱道:“秦道阳现在越来越放肆了,陛下,要不……。”

    话还没有说完,天子摆了摆手,嘴角一牵,露出一丝鄙夷的笑容道:“这件事先不急,秦道阳自认为已经将朕逼到了角落,现在就让他放肆好了,再说了,现在对倭人及安缅人还要他操心,大明现在乱不得,这个朕知道,秦道阳也知道,所以才只能是暗中行事,等这两个打完了,朕再慢慢来收拾他。”

    说完一顿接着道:“朕现在找你来,是关于那个孩子的事,秦道阳现在全力追捕那孩子,这事朕虽然早有应对,但那时候朕力量薄弱,连自己都是自身难保,根本无力顾及其他,现在终于可以腾出手来了。”

    皇甫颢弓听完,沉吟片刻后道:“陛下的意思是……。”

    天子闻言道:“朕的意思是,发动手上所有的力量,找到那孩子,找到以后就对其暗中保护,现在还不是让他回来的时候,就让他在外面历练,这对他以后也有好处。”

    皇甫颢弓听了,抱拳应了一声,跟着却是抬头看了天子一眼,小心道:“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