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着叫着,呼啦一团烈火,把纸人整个引燃。

    几乎同一时间,外面晴朗的夜空中,也开始雷声滚动。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三道霹雳震耳欲聋。

    香炉里,那燃烧的纸人也化成了灰烬。

    我彻底惊住了,慌张看向了女尸。

    谁能想到,她竟然还有这种本事?

    而这几声炸雷,也惊醒了水缸里的宋寡妇。

    “我这又是怎么了?”

    宋寡妇浑浑噩噩从缸里站了起来。

    问完话,她见我们面露尴尬都不答话,这才意识到,此时自己还一丝不挂。

    “我的衣服呢!”

    宋寡妇一惊,吓得赶紧捂着身体又坐回了缸里。

    李金鳌去里屋给宋寡妇取来衣服,她这才敢从缸里出来。

    可宋寡妇看了眼立在对面的李金鳌,眼神中却突然显出了几分厌恶。

    李金鳌一察觉到,也尴尬了起来。

    赶紧躲得远远的,不敢再靠近。

    这时三先生说道:“宋姑娘,你来帮我个忙。”

    宋寡妇赶紧上前,恭敬说道:“您救了我的命,让我做什么我都照做。”

    三先生点点头,指向了地上那个装满黑色粉末的香炉。

    他接着说:“你抱着这个香炉出门,走到门口先往空中抛一把灰烬,灰往哪边飘你往哪边走,走四十九步你再抛一把,再走四十九步,再抛,啥时候灰烬直上直下不乱飘了,你就停,害你那东西,真身就藏在那里……”

    宋寡妇点了点头,忙抱起香炉就出了门。

    而一直等在外面的街坊们,显得比我们更好奇。

    一看宋寡妇出来了,人群立刻围上去问长问短。

    这时三先生和李金鳌也跟着出了门,我刚想跟上去,就听背后扑通一响。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女尸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又变成一具普通的尸体。

    我忙问三先生,她怎么了?

    三先生答道:“你放心,她只是消耗了太多的道行,让她睡一觉就没事了。”

    我这才放心。

    可总不能把她一具尸体丢在面馆里,没办法,我只能背着她跟上了人群。

    这时宋寡妇已经立在门口抛完了灰烬。

    抛洒的灰烬往东南方飘,她就开始往东南方走。

    一大群好事的街坊,也都开始朝着往东南方跟着。

    宋寡妇走出四十九步之后,又往空中抛一把灰。

    风变了,又往正南飘,她又往正南走。

    街坊们继续往正南方跟。

    三先生我们也跟在人群后面,跟着宋寡妇一路兜兜转转。

    走着走着,灰烬竟然把我们引到了码头的岸边。

    这时宋寡妇再抓一把灰烬,往天上扔。

    明明水边风大,可灰烬却直上直下的不再乱飘。

    我往前一看,前面不远处的水边上,是个挺大的彩钢瓦仓库。

    街坊们说,那是码头上的捻匠铺。

    捻匠铺就是给船只维修补漏的地方,旁边就是船只出港的水道口。

    灰烬把我们引到这儿来干吗?

    我正疑惑时,就听捻匠铺的后墙阴影里,传来一阵颤巍巍的哭声……

    听到哭声,街坊们全都慌了,忙都看向了三先生。

    三先生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没事,可以过去看。

    众人这才奓着胆子走了过去。

    绕到后墙下往前一看,所有人都惊了住。

    捻匠铺背后的空地上,竟然多出来个三四米宽、两米来深的大土坑。

    坑沿上燃着火,坑里冒着烟,周围的泥土地一片焦灼。

    坑边上还瘫坐着一个人,哭声正是他发出来的。

    我们一看,是码头上的更夫杨驼子。

    此时他灰头土脸的,瞪着眼张着嘴,像是刚受了极大的惊吓。

    他怎么会在这儿?

    街坊们赶紧都围了上去。

    大家一阵问长问短之后,回过魂来的杨驼子,这才说清了来龙去脉。

    夜里,杨驼子照常在码头上打更,经过捻匠铺时突然一阵尿急。

    他看周围没人,就想到墙根后边方便方便。

    哪知道裤子都没等脱,原本月朗星稀的晴空上,突然开始雷声滚滚。

    杨驼子好奇地看向空中,他刚听完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根本没雨。

    可这时咔嚓一声霹雳,却从天上落了下来。

    是一道旱天雷。

    根本没等杨驼子反应过来,那雷就在他不远处的地面上炸开了花。

    霎时间泥土翻飞,气浪震得杨驼子一头撞在了墙上,耳朵里嗡嗡直响。

    他趴在地上赶紧回头看,几米外的地面上,竟然被雷劈出一个呼呼冒着烟的大火坑。

    没等杨驼子反应过来,火坑里突然传出一声怪叫。

    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猛地从坑里窜了出来。

    那东西光脑袋,绿身子,身体像个巨大的铁锅。

    破土而出时,它周身还裹着烈火,肉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可那东西根本不顾身上的火焰,立刻号啕惨叫着往不远处的水里爬。

    他伸着长长的脖子,爬得飞快。

    杨驼子也不敢动,只能趴在地上又往水边看。

    那东西扑通一声扎进了水里,可还没游出多远,第二道旱天雷又劈了下来。

    又是咔嚓一声,直把水面震得波浪翻天,也劈碎了那东西背上的大铁锅。

    那东西怕是疼坏了,扯着嗓子开始仰天哀鸣,就像在求饶。

    可片刻之后,第三道旱天雷接踵而至。

    这一道雷不偏不倚,正击中那东西光秃秃的头顶,片刻间雷电就把它脑袋扯碎成了好几块。

    那东西立刻也没了动静,咕噜噜冒着泡沉入了水底……

    杨驼子在码头打了一辈子更,也没见过这种画面,吓得他当时就瘫在地上不会动了。

    后怕之余,他开始哇哇地哭。

    他正哭时,我们来了。

    听杨驼子说完后,街坊们都围住三先生,问那被雷劈的是个什么东西?

    三先生没回答,只让他们找几条船下水去捞,一看就明白了。

    码头上最不缺的就是船。

    于是街坊们纷纷下水,又是撒网,又是用钩杆子往水里扎。

    没过多久,就从水里捞出来个三四米长的庞然大物来。

    虽说那东西周身都已经被雷劈得焦黑,浑身的肉也被劈碎了不少。

    可还是能一眼认出,那是只体型巨大的老鼋。

    鼋就是鳖,也就是王八。

    这东西在码头上并不少见,可这么大个儿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见。

    可是,有个很奇怪的地方。

    这老鼋似乎,不是被雷给劈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