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时候差不多了,于是三先生带着我俩就往外走。

    临出门前,他特地嘱咐宋寡妇,夜里一进了子时,不管她看到什么,千万别动别出声。

    听到这话,宋寡妇不免紧张了起来,送我们出了门,赶紧就跪在尸体前开始烧纸。

    好在宋寡妇被磨害时‘假死’了一回,店里纸钱有的是,随便烧。

    而出了面馆之后,三先生并没直接带着我们离开。

    他从随身的八卦袋里掏出来一把链锁,趁宋寡妇没发现,偷偷就把店门给锁了上。

    李金鳌见状一惊,忙问道:“三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你别管,我不会害她。”三先生摆了摆手,转而又朝我说:“小乙,今夜我带李金鳌到水边做法,怕是顾不上这儿,你留下……”

    “盯着那尸体?”

    “不,盯着宋寡妇。”

    这话听得我一愣。

    三先生悄声解释道:“宋寡妇有问题,我在水边夜宴游魂时,那些游魂提到那邪道士身边养了只恶鬼,左边脸上有红斑。当时我就注意到,游魂们提及红斑时,宋寡妇偷偷慌了一下,可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开棺时一看,我才明白过来……”

    听到这话,我答道:“如果那恶鬼就是宋寡妇死去的丈夫,她既然听出来了,为啥不跟咱们直说?我也觉得这事不对……”

    “所以今晚上你留下盯着她,不到宋寡妇生死关头,你别露面,我倒要看看这事里到底还有什么隐情……”

    我又不解地问道:“三先生,你既然一直在怀疑宋寡妇,为啥还要帮她破了店里被人埋下的邪阵?”

    三先生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他答道:“那根本不是邪阵,那五禽阵是帮她驱鬼挡煞用的,当年布阵的应该是个高人。”

    听到这话,李金鳌也慌了。

    他忙问道:“三先生,您这不是成心害宋小玉吗?”

    “你放心跟我走,别多问,我自有打算!”

    见三先生又打断他的话,李金鳌也不敢再多嘴。

    三先生又说道:“想必三年前就有高人料定宋寡妇会有此劫,所以偷偷在面馆里布了这五禽阵法,想替她挡住恶鬼的骚扰,有这阵在,面馆百鬼难侵……”

    我有些糊涂,问道:“三先生,既然宋寡妇的面馆有这法阵护着,那为什么那只老鼋仙还能来磨害她?”

    “正所谓有舍有得,这法阵挡鬼煞的效果极强,却挡不了妖邪仙家。因此我才说三年前那高人厉害,他应该早就料定宋寡妇这一劫与恶鬼有关,而老鼋仙所化身的仇仙只是个意外。老鼋虽死后被炼尸成鬼,但归根结底还是水里的鼋妖地仙,所以那五禽阵对它无效……”

    话说到这儿,三先生一声叹息,眼里也现出几分不忍。

    他接着道:“我本也不想出此下策,可宋寡妇一定有事隐瞒,我不把那法阵破了让她吃上一亏,她倒霉的时候还在后头的……”

    “您指的吃上一亏是?”

    “一会你就明白了。”

    三先生也没多说,把链锁的钥匙交给我后,带着李金鳌就快步离开。

    于是我悄悄躲在面馆门外,透过门缝盯看起里面的动静来。

    起初一切还好。

    宋寡妇跪在尸体前,不停往火盆里烧纸。

    她虽然满脸慌张,可大堂里的灯都开着,能给她壮不少胆。

    可眼看时间快十一点时,就听挂在角落里的电表箱,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紧接着,整个面馆里一片漆黑。

    码头毕竟是在白家沟镇外后建的,电线从镇里拉过来,线路不稳,漏电短路是常有的事。

    可偏偏这时候停电,未免有些太巧合了,吓得宋寡妇浑身一激灵,差点叫出声来。

    她忙借着火盆里的火光,跑到电表箱前面查看,可连搬了好几次开关,都没用。

    面馆里还是一片漆黑。

    一时没辙,宋寡妇也只能又跪回了原处,为了给自己壮胆,她一边烧纸,还一边念叨了起来。

    “友德,媳妇给你多烧点纸,你就好好投胎去吧,别再留恋人间了……”

    黑暗中,宋寡妇念念叨叨地烧纸,四周围倒也平静。

    可一直烧到快十二点时,火盆里的火苗出现了异样。

    面馆的大门紧闭,窗户也都上了窗户板,吹不进一点风去。

    可盆里的火苗却开始自己乱颤乱抖,火星也从盆里开始往外飞。

    可火势越旺,屋里似乎越冷。

    不光冷得宋寡妇开始哆嗦,甚至连我躲在门口,都能感觉到一股冷风扑面而出。

    整个大堂里,简直就跟突然变成了个大冰柜似的。

    这时我借着里面的火光,无意间看向躺在桌子上的尸体。

    孙友德裹在棉被里的双脚,动了一下……

    一瞬间,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好在宋寡妇一直低着头烧纸,这变化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可就在这时,一连串的狗叫声却从外面传来。

    那狗叫声简直可以用癫狂来形容,就像全镇的狗都疯了要吃人似的,叫得一声比一声凄厉疯狂,震得人心里发慌。

    紧接着,周围的鸡鸭也开始乱糟糟地叫了起来,吵得人心烦不已。

    它们无疑是感觉到了什么,就像我们刚抬着尸体回码头时,那些哭闹的小孩儿一样。

    这时宋寡妇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一瞬间,她吓得脸色苍白,可动也不敢动,只能继续埋着头,颤巍巍地烧纸。

    随后没过多久,外面的鸡飞狗跳声渐渐平静了下来。

    可外面越是平静,我心里却越是不安。

    大堂里的氛围,也变得越发诡异。

    渐渐地,火盆里抖动的火苗突然开始变小。

    无论宋寡妇再怎么往火盆里添纸钱,可纸钱根本点不着。

    没多久,火苗逐渐熄灭。

    大堂里眼看就要陷入一片漆黑,宋寡妇吓得浑身是汗,趁着屋里还没完全黑下来,赶紧颤抖着掏出打火机就想点火。

    咔吧,咔吧,咔吧。

    打火机连按了三下才终于燃起火苗。

    可根本没等宋寡妇重新点火,屋顶上的突如其来的异象,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