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细数刘封手下军将,陆有徐盛、潘璋,水有周泰,蒋钦,只是欠缺骑兵。

    赵三叔、田四叔自然是相当好的人选,只是现在刘封的地位还不够,况且刘备也不一定肯放人,这都是有感情的。

    既然如此,那刘封就干脆把主意打到太史子义的头上。

    要知道这一位可是神射手,擅骑战,有大局观,能统大军独当一面,性格沉稳又重情义,日后更还自学成才,成了有名的山地名将,当真是不可多得的良将。

    这样的一个人,刘封自然想早早的扒拉进自己的盘子里。

    至于太史慈壮年而亡的情况,一来那是因为在气候恶劣的豫章丛林,疫病横行,二来也是跟着刘繇那几年,受苦受累了。

    有华佗在,再加上自己的开挂,刘封有信心能改变太史慈壮年而亡的悲惨境遇。

    其实刘封自从到了徐州之后,他跟刘备之间固然是舔犊情深,父慈子孝。

    可在这一层关系的内里,也掺杂了不少利益关系。

    可以说刘封现如今,也是刘备的天使投资人了,而且还占据了很大一块原始股份。

    这股份里除了作为嫡长子天然的一份外,还有各种投资所获得的回报,比如帮助刘备分化曹豹,比如帮助刘备拉拢糜家,增加投入,刘封来之前,糜竺虽然竭力帮助刘备,却也没有一口气拿出来十几万石粮食,数百万钱物资帮他屯田的打算,这份功劳不算在刘封头上,难道还能算在刘备自己或者是糜竺头上?

    昔日曹仁投资曹操,也就带了八九百部曲北上投奔。

    刘封不算曹豹,仅仅是招揽鲁肃,徐盛,周泰,蒋钦这些人,凑一块就有四五百人了,更别提还有高素质的刘儿营一百多人了。

    更别说太史慈那还有几百人已经在路上了。

    这份功劳,再加上刘备对刘封的宠爱,以及刘备骨子里的宽容,这些集合在一起,就是刘封敢明目张胆索要兵权的底气。

    况且三国时代和后面区别也很大,兵权是否敏感要看着是什么兵权。

    因为三国时代士族豪强是可以自己养兵的,能光明正大的拥有部曲的,这是国家允许的。

    哪怕曹魏和蜀汉,豪强都一样能拥有部曲,至于大吴国,那更就是一群小军阀联盟的帝国了。

    只有真正的禁军、中央军,这些兵权才是敏感的,会引起主上忌惮猜疑的。

    “你倒是知道挑好的。”

    刘备靠在凭几上,笑骂道:“子义乃是大将之才,你区区一个小儿,如何驾驭得了。”

    刘封嘿笑道:“那不如儿子和您打个赌,若儿子能够得子义效力,父亲饶我十套扎甲如何?”

    “放屁!”

    一听到刘封居然打他扎甲的主意了,刘备顿时大怒:“臭小儿,刚一回来就打乃公宝贝的主意。”

    看着刘备气急的表情,刘封心里偷乐。

    就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凭借糜甑的书信,截胡了糜芳车队中的七十多套扎甲,这事刘备还不知道。

    因为车队载重了大量的财货物资,糜芳只能跟着车队在后面慢行,虽然比刘封他们要早走几天,却还要几天才能到达郯城。

    只希望糜芳到时候别走漏了风声,引来老爹追杀自己可就不妙了。

    这可是整整七十八套扎甲,几乎耗光了糜家库存起来的铁甲叶片,当真是能引发血案的。

    刘封回来之后,已经开始着手提升高炉的效率、灌钢法,流水生产线等多种关于钢铁军工的秘法记录。

    等这些东西都准备妥当,他会在和刘备商量之后,叫上鲁家、糜家、陈家一起联合经营,整合整个徐州的生铁产业。

    保守目标是将徐州的炼铁短期产量提升一倍以上,长期提升三倍。

    这样的话,预计徐州每年就能生产三百到四百套铁制扎甲,三五年后,则提高到八百到一千二百套,几乎可以装备一個司马部,这可是相当惊人的了。

    “我是你爹,凭啥跟你对赌。”

    刘备早明白刘封年少多狡,哪里还肯上套:“子义那里你自己去使劲,要是说动了子义,那为父也不拦着,要是说不动子义,那为父可不会帮你。”

    “另外还有个事,正等着你回来跟你商量。”

    刘备快速的转过话题:“子扬前几日来见我,让我不能坐视吕温侯在兖州落败。曹操,英雄也,其志向远大,才能卓著,一旦让他重新拥有兖州,必定会向外扩张,我们徐州就是首当其冲。”

    “子扬先生所言不错。”

    刘封点头赞同,不过他倒是不太担心:“那子扬先生可有何具体疑虑?”

    “子扬担心吕温侯并非曹孟德对手,建议我不如先不取广陵,直接拿下曹操,结盟吕温侯,隔绝南北。”

    刘备皱着眉头,他之所以困扰,也是因为心动。要是他觉得刘晔这是无稽之谈,他也根本不会拿出来和刘封讨论了。

    刘封心里好笑,刘晔这是什么情况,在曹操那的时候,拼命劝曹操弄死刘备。

    现在到了刘备阵营,又劝刘备捅曹操刀子了啊。

    伱还别说,这提议其实真很有诱惑力,也难怪刘备会如此纠结了。

    不过刘封仔细想过之后,还是决定劝说刘备不要采纳这意见。

    不是刘封对曹操有什么特殊感情,而是吕布为人真比曹操还要下三滥。

    不论吕布之前做过什么,之后做过什么,就只冲着全天下只有刘备一个人肯收留他,还将他安顿在沛国这一情分,吕布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刺刘备。

    这不仅仅是利益,道德,更关乎脑子。

    郭嘉骂袁绍是多谋而寡断,见小利而忘命,干大事而惜身。

    其实这几句话,说吕布反倒是再贴切不过了。

    而且曹操至少在外交上还算个正常人,能达成一些契约遵守。

    可吕布真的毫无诚信可言,完全不在乎信誉,不说刘备,历史上袁术就被吕布耍了几次了?

    简直视外交如同儿戏,跟这么一个人做邻居,还做盟友,那真是比猪队友还要可怕,毕竟猪队友至少不会被几句话就骗的背刺你了。

    “孩儿觉得有三不可。”

    刘封心里是这么想,可这些话却不能和刘备直说,只能想办法粉饰之后再劝。

    “吕布其人,虽有功于汉室,却豺狼本性,见利忘义,实乃是畜生。丁原举其为主簿,何等亲信?可他却反手弑杀丁原,卖主求荣。”

    “后跟随董卓,情同父子,他因为私人仇怨,临阵坑害胡轸,连累徐荣和凉州军大败而归。”

    “之后反噬董卓,虽对得起大汉江山,黎民百姓,可其本性却非为正义,乃是逐利尔。”

    刘封很客观的剖析了吕布的行事动机,并没有蓄意抹黑,听的刘备连连点头。

    “父亲,如此一个人物,远观之像人,近看乃禽兽也。”

    刘封真不讨厌吕布,他很清楚吕布的所作所为,只是一个边疆武人无奈的被迫之举。

    各路军阀,恐怕也只有吕布真的是忠诚于汉献帝的,从头到尾只有割据之心,而无称帝的野望。

    可现在,吕布却是威胁到刘家徐州了,那就是潜在的敌人,不可不防。

    “其二不可,乃是我徐州刚与冀州交好结盟,便是与兖州停战。彼此之间私底下玩些小花招,小阴谋,那是在所难免,即便是告到袁冀州那里,也只会被小觑,更会引来袁冀州的轻视。可唯有一点,那就是不能直接动兵,有袁冀州压着,谁先翻脸捅刀,谁就是罪魁,一定会引来袁冀州的全力打击。”

    刘封满怀恶意的揣测道:“不妥,说不定孩儿还说错了,只有我们先翻脸动刀,才会引来袁冀州的全力打击,而曹兖州那边却是不同。毕竟他和袁冀州的关系非我们能比,他在兖州的地位,也是袁冀州全力扶持的结果。”

    “说句不夸张的话,他就是翻脸先捅了我们,袁冀州最后都可能会和稀泥一番,若是他占了上风,那袁冀州可就更不会为我们出头了。”

    “恐怕曹兖州正是早就看穿了这一点,这才如此的有恃无恐。”

    刘备的脸色也阴沉之极,显然很是认同刘封的意见,当初袁绍和曹操就好的能穿一条裤子,眼下这两方更是互相扶持,互为犄角,沿着黄河抵挡袁术阵营的进攻,甚至已经有了翻盘的迹象。

    毫不夸张的说,东汉末年,群雄并起反董之后,整个中原大地就是袁家的内战。

    袁绍、曹操、刘表为一党,以袁绍为盟主,对抗以袁术为盟主的袁术、陶谦、公孙瓒、孙坚一党。

    天下仲姓,实至名归。

    刘备又气又怒,他在刘封面前素来不太掩饰情绪。

    “难道就没办法了吗?只能眼看着曹孟德如此得意洋洋吗?”

    “当然不能。”

    刘封果断为父解忧:“父亲无须生气,孩儿这里也给曹兖州准备了礼物,不日就将送往吕温侯处。”

    刘备闻言,眼睛一亮,好奇的追问起来:“哦,是什么礼物?说给为父听听?”

    刘封顿时懵逼,他那礼物,不就是几个月后曹吕决战,让吕布小心堤坝之内有伏兵吗?

    这话怎么跟刘备说,总不能直接说仙人告诉我有这么回事吧?

    刘封倒是不担心会不会吓到刘备,现在大耳哥可是把自己当宝贝一样,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认为自己儿子的仙遇太厉害了。

    可刘封担心的是万一自己这翅膀震过头了,没这事了,到时候刘备问起来,自己咋解释?

    说天机不可泄露,自己话说多了,所以不灵验了?

    这不是堵自己以后的路嘛。

    大脑急转之后,刘封好歹是编出了个理由:“曹兖州用兵好行险,使诈,乃走的是兵法诡道。因此,曹兖州若非大胜,则是大败。除了粮尽,很少有不分胜负的时候。我将这些总结写入绢帛,派人送往兖州吕布和陈宫处,诈称乃是父亲所书,希望能给他们提个醒。”

    之所以说是刘备所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真说是自己写的,恐怕吕布、陈宫看都不会看一下。

    即便他们不听,那也没关系,正好以后用来教训打压他们。

    吕布虽然人蠢,但他手里的好东西还是不少的。

    不论是铁甲铠领,还是凉、并战马,又或是高顺、张辽,这可都是好东西。

    张辽是想不到了,人家根本就是吕布集团的大股东,是主人。

    哪有挖墙脚挖到大股东头上的。

    倒是高顺,可以想想办法。

    不过这劲儿得在吕布身上使,高顺本人忠贞不二,对他使劲,那是白白让他看低了你。

    “嗯……此计尚可。”

    刘备觉得不错,虽然成功的概率不大,可一旦吕布、陈宫只要有一人信了,那曹操可就要吃大败仗了。

    就算不成功,自己这边也一样有好处,等于提前卖了吕布、陈宫一个大人情,是你们自己不中用,才辜负了我的神机妙算。

    刘备来了兴趣,也是深恨曹操不念旧情,下手太狠:“你回头将书信送来,我亲自誊写一份,用上徐州大印,送去吕布处。”

    刘封赶紧提醒一句:“父亲不怕用了州牧大印,万一落入曹操之手……”

    “怕他作甚!”

    刘备气势如虹道:“就算让他曹孟德发现了,又能拿我怎地。”

    这熟悉的一幕,让刘封想起了刘备第一次抛妻弃子的时候,一样的得志,一样的张狂。

    害怕刘备胡乱立FALG的刘封赶忙岔开话题:“第三不可,就是我徐州已经同袁术势同水火,若是再和袁本初翻脸,那天下之大,可就再找不到盟友可以依赖了。更何况一旦徐州陷入南北困局之后,吕布若是突然跟我们翻脸,从东向西进攻,我们可就满盘皆输了。”

    天下两大阵营都是袁家,刘备真要同时得罪死袁绍和袁术,那恐怕只有投凉一条路了。

    可关中那么遥远,对于徐州来说,实在是鞭长莫及啊。

    更别说今年年底,汉献帝可就要成功出逃了,到时候李傕、郭汜立马变叛逆,这时候和凉州军结盟,不就等于四五年当汉奸,四九年入国军吗?

    刘备点点头,长叹一声:“哎,看来只能放过曹孟德了。曹孟德乃是英雄,不能趁他落难之际穷追猛打,等他缓过劲来,可就要找咱们麻烦了。”

    刘封深以为然,却也是毫无办法可想。

    要有可能,他也想先把曹操给做掉。

    可现在动手,不但直接搞崩自己的战略布局,而且极大可能还弄不死曹操,让他逃过黄河,去和袁绍合流了。

    到时候袁绍实力大增,自己一方反倒是成了损己助人的大笑话了。

    刘备听取了刘封的意见,最终做出决定:“好吧,既如此,那我明日召见子扬,把你这番建议告知于他,看看他有何方略,若是可行,咱们再议,如果没有或是不可行,那就放弃吧。”

    刘封点头赞同。

    随后父子俩又闲聊了一些事情,等到刘封想要走时,才惊觉自己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说了。

    于是,他重新坐会原地。

    “父亲,还有个事,需要您的同意。”

    刘备有些惊讶,自己宝贝儿子的神情有些扭捏,又有些胆怯,这让他感到十分好奇。

    记得上一次自己儿子这幅模样的时候,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儿媳吧?

    一个侧室换了四千部曲……,不,现在应该是两万部曲了。

    这种好事应该不至于再来一遍吧?

    刘备整理了下胡乱的思绪,开口询问:“是何事情?”

    刘封干咳了一声:“这次前往朐县,与糜家商谈盐政的事情。突然被糜家老家主甑老询问曹建威的事情。”

    “长者问,不可辞,孩儿只能如实叙说了一遍。”

    “可不成想到,甑老竟然……”

    刘备的神情越听越古怪,刚想着不能再来一遍吧。

    这就来了?

    眼看着刘封竟然个半天都没竟出来,刘备不耐烦了,索性插话道:“竟然也想嫁个闺女给你做侧室?”

    刘封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连连点头:“父亲英明,正是如此。”

    好半天,没等到刘备后续的话后,刘封悄悄抬起头,正对上刘备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

    刘备幽幽的声音也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糜家答应给了你多少嫁妆?”

    刘封脸色一变,支支吾吾的不怎么想说。

    要知道他可是刚刚黑掉了近八十套铁质扎甲,做贼心虚,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所谓知子莫若父,刘备现在对刘封也越来越懂了。

    刘备眉头皱的更紧了:“你是不是背着为父做了什么事情?”

    “绝无可能!”

    刘封知道今天怎么也得出点血了,但必须避重就轻,扎甲的事情就是重,其他都是次要的。

    “甑老许了八千万钱嫁妆,其中四千万折成糜家应得的盐业股份,让糜家小娘带过来。”

    “八千万钱?”

    刘备难得的破防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要知道州府里现在就剩下几百万钱了,这还是托了萧建和臧霸的福,攒下了一大笔钱。

    可糜家居然嫁个女儿就给八千万,难怪叫富可敌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