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现在对我这么恶心的?李云烟,好歹我刚刚才刷牙洗脸,你……”

    “我没有。”

    我单手捂着胸膛,摇了摇头,但还是有干呕的迹象。

    “烟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呕……”

    我再次捂着嘴,掀开被子下床直奔洗手间。王伟也在后面跟过来,蹲在我旁边,一边帮我拍后背一边问:“到底怎么了?要不咱们上医院去看看?”

    “不,可能是吃坏……呕……”

    他继续在后面帮我拍后背顺气。我只顾着吐没想别的,直到情况稍微缓和一些后听到他在耳旁说:“该不会是有了吧?”

    我闻声一愣。

    扭头定睛看他。

    而他也怔怔的看着我,一时间我们两人的心思几乎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开始回忆上一次来大姨妈的日子。

    但我有些记不清了。

    倒是王伟记得很清楚:“不出意外的话已经超过三天了。”

    我又开始吐。

    吐的差不多了才问:“你记得这么清楚?”

    “我自己的老婆我都记不清楚,谁能记?”

    我心里暖暖的,然而因为呕吐眉头始终皱着,也不敢离开马桶。

    后来干脆坐在地板上。他也和我一块儿坐下。

    “最近我们这么勤奋,可能也是感动到小家伙。”

    王伟说。

    而我心里也几乎认定他的想法,已经确认肚子里有了一个属于我和他的小生命。

    心中无比期待,恨不得马上就能和他见面。

    然而我开口却说:“你……这么确定吗?万一不是呢?”

    他却十分傲娇道:“这种可能性几乎为0。”

    “你也说了是几乎,谁都说不准的。”

    “要不现在上医院看看去?”

    我盯着他愣神好几秒。

    最后一拳头轻砸在他胸膛上:“拜托,现在都什么时间点了?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我还挺急的。”

    他实话实说,我没忍住笑出声。

    他却很认真的问:“我说真的,你要觉得不舒服我们先去看看,晚上人还少一些,不用排太久的队。”

    “你傻不傻?”

    “?”

    他在等着我解释。

    “测试这个不一定要去医院,自己在家也可以测。你要睡不踏实的话就去楼下买个验孕棒回来。

    快去。”

    我说到这儿也有些心急,想早点知道结果。

    王伟也听劝,再三跟我确定我没问题,除了呕吐以外没有任何不舒服后他才穿上外套出门。

    他下楼上楼的时间不足5分钟。这动作够快的。

    而我测试时,他一直在门口等着。

    又是5分钟过去。

    验孕棒只有很弱很弱的两条线。甚至第2条线都可以忽略不计。

    王伟拿着端详好一会儿又轻轻甩了一甩,一只手拿着手机翻出来的资料对比。

    “这是有还是没有?怎么第2条线这么弱?

    你看得见这里红了吗?是不是我眼睛不好?”

    他跟个求知欲很强的小孩一样不断打探着。而这个也是我知识的盲区。

    以前怀儿子的时候也就用过一次,但那次痕迹很深,可以确信就是怀了。

    这种情况我也第1次见。

    我如实和他说。

    王伟面色稍微有些失落,但也不至于太放在心上,一边把我房间挽,一边让我重新躺回床上,而他也跟着钻进被窝关上灯在我耳旁叨叨。

    “没关系,明天我们去到医院确定一下。”

    “好。明天你有时间吗?”

    “没有也得有。”

    我闻声嘴角一勾,不免和他打趣道:“看来只有孩子能把你留下了,不然哪回不是一大早就出门?”

    “瞎说!”

    “我哪有瞎说,我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好不好?难道不是吗?!我都已经好久好久没吃到你做的早餐了。”

    “多久?”

    他拉被子严严实实的捂着我们。声音低沉又温柔,原本还有些跃跃欲试的躁动,现在完全没有要来的意思。

    这是为了孩子从良了。

    “反正有一个星期左右了吧?你认不认?”

    他隔着被子去拍我的后背。

    “好,明天早上给你做早餐。吃完咱们就去医院好不好?把儿子送到学校,咱们就去。”

    “你看你~~”

    “我怎么了?”

    “你还说不是因为孩子……说一句就是围着孩子转,明天早上一起来就得去医院看。你就根本不管我呗!反正,我最多也就是母凭子贵而已!”

    他重重叹了口气。

    又重新掖被子,然后在我额头亲了一口。

    “好了,不闹了,没有你哪来的孩子?

    好好睡觉,最近黑眼圈都重了,再不睡觉对皮肤不好。”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李云烟。”

    “你看你……我就说两句,你就受不了了,就来脾气了。哼!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男人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我用背对着他。

    听到他叹了一口又一口气。心里窃喜。

    “好,那明天我们不去行不行?明天就再买一根来测一测,等你想去的时候咱们再去。

    这样算由着你了吧?祖宗?嗯?”

    “骗你的~~你还真相信啊?”

    “嗯~~骗不骗我都得以你为重,可能真是我没有站在你的角度想,要是你不高兴就跟我说。咱们能早点改就早点改,争取不让你心烦。”

    “唉哟,你今天怎么觉悟这么高?伟哥,你这是上小三那儿去修炼过了?嗯?

    怎么感觉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呢?哎,你别动,让我好好看看……”

    他把我的手从他脸上抓下来,深深摁在身侧。

    “睡觉~~再不睡觉,我就要麻烦你的手指姐妹了。”

    “……好吧。睡觉睡觉~~晚安!”

    “晚安!”

    时间一转而过,第2天我和他吃过早餐,送儿子去幼儿园后便掉头直去医院。

    排队,缴费,检查,等结果。

    然而最后和我们想象的天差地别。

    甚至医生还提醒说:“有多囊,平常要注意一些,适当锻炼锻炼才有利于受孕。”

    也就是说不仅没有查出有孩子,反而还多出一种病来。

    多囊?

    听着就觉得好恐怖,我双腿都在发软。几乎大半个身子都由王伟撑着。

    “医生,我是不是……”我下意识望王伟,居然有一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可这事儿又是正事,我和他都有权利知道真相,于是我再次屏息凝神问:“是不是不好怀孕呀?这多囊严不严重?大概治疗多久能好啊?

    咱们这医院能治吗?”

    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把王伟都问的有点心急,他搂着我肩膀, 手摩擦着我的肩膀:“烟儿,别着急,有问题一个一个问。

    别怕。”

    他给了我一句安定的眼神。

    我稍稍点点头,可心跳依旧还在加速跳跃着,根本静不下来。

    “别着急。你们以前是不是从来没检查过呀?”

    我点头如捣蒜。

    “没有,除了生孩子做过b超以外,基本没有做其他检查过。”

    “嗯……怪不得。平常如果有条件三年两年检查一次,就当是给自己一个心安了。医院老提倡体检,你们总觉得医院是在坑钱。其实不就是在排除各种病吗?

    像你这种多囊很常见的,而且怀孕本来就是个概率问题,有多囊只是说相对几率小一些,而且可以靠运动恢复。比如跳跳绳之类的。”

    “真的吗?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我给你开几副药,回去记得吃。吃上一个疗程,再运动一段时间,可能就有好消息了。来,这是你的单子,拿着去药房吧。”

    “……真的没有别的问题了吗?”

    医生倪我一眼。

    但他还是耐心解释了一番:“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没有问题。不要自己吓自己,我们医生只是把最真实的数据反映给你们而已。”

    “……哦,好,谢谢医生。”

    听他再三确定,我的心才终于一点一点归于平静。但孩子这件事落空后,我也觉得有点空。

    总觉得……有点不太好面对王伟。

    他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回来,就在我旁边坐下。整个将我拉入怀中。

    声音平平的问:“怎么了?还在想刚刚的事儿?”

    我把头靠在他肩膀,水杯捏在手中却没有喝的意思。

    一句话哽在喉咙,最终到底还是没藏住,和他说:“王伟,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失落呀?

    原本以为已经有孩子了,结果现在……”

    他摩擦我的肩膀。

    “瞎说什么呢?医生不是说过了吗?这只是很平常的一种病,运动运动就好了。怀孕是概率问题,即便是一对完全没问题的夫妻也有可能怀不上。

    有些机率很低,可能一次就中。都是缘分问题,不要把什么都压在自己头顶。自己给自己压力反而会让我们的孩子知难而退。

    会有的,相信我。”

    “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明明都已经……气氛都烘托到这种程度了,结果……我自己都有些失落了。”

    “看着我。”

    他把我拉开,错开距离与我对视。

    把我额前的碎发顺到耳后去。

    而我像是找不到路回家的孩子只能依靠着他一般,深深凝视着他。

    “别瞎想,咱们该吃药吃药,该运动运动,配合。过一段时间再说,行不行?”

    他温言细语的哄。

    正是因为他太好所以我才会觉得压力大。

    其实我特别想问他,说如果我迟迟不怀孕,没有孩子怎么办?

    我很怕耽误他的时间。

    我怕以后他的岁数大了……怕我的岁数更大后越发没有生育能力。

    他就只有一个人了。

    这世上唯一一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姐姐,现在都还不知下落。

    我想给他生个孩子,一个留着他血液的孩子。我想要这世上有一个和他有关的人。

    甚至两个都行。

    “别想那么多。我们也只是因为你吃坏肚子而产生了一个猜测而已。猜测并不代表事实,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忘掉这一切,重新回到我们的正规生活。

    好好吃药,好好锻炼。然后等着好消息好不好?明白了没有?”

    我在他的开导下反而不争气的哭了。

    他一边给我擦泪,一边骂:“没出息!你说我又没吼你,也没骂你,更没有哪里对不起你,怎么反而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你不懂!”

    我嗓音都破了,却又不想让他看着我掉泪,于是整个扑进他怀里,紧搂着他腰,把泪水肆意撒在他的线衫。

    正是因为他没吼我,没有骂我,正是因为他对我太好,所以我才会觉得遗憾,才会觉得失落。

    然而他说的那句话很有道理,我现在这些遗憾和失落并不会真正改变现有的生活和结果。

    我们应该忘掉一切。

    忘掉所有关于怀孕的事儿。重新回归到生活正轨,让一切顺其自然。

    不然高压下的人不会有好结果。

    后来我们在医院短暂待一二十分钟就去药房取药。

    王伟说:“也不用多吃,差不多就行了。主要是保持心态平稳。以后咱们早上早半个小时起床,我带你去跑步跳绳?”

    “好累呀~~”

    王伟眼神一眯,我立马乖乖点头应下:“……好吧,知道了。我一定全力配合,争取早日生下一个和你有关的孩子。我想他一定长得很像你,然后我就可以看看小时候的你是什么样了。”

    “像你比较好。”

    王伟打了一圈方向盘,把车开出医院说。

    “为什么?我觉得你的五官好像比我好看呀,还是像你更好。”

    “我希望她像你,如果他是个儿子,像你会更好看,而且我会舍不得对他动武。如果她是个女儿,也像你,那我就可以同时拥有一个女王和一个公主了。”

    “切。”

    “切什么?”

    “没事。那就长得像我吧。”我把头转向窗外,默默对着头顶的天祈祷:老天爷,劳烦你老人家下次不要再捉弄我们了,我真的很想和他有个孩子。趁我和他还没老,希望你满足我这个愿望。我会好好对他们的,一定负责。

    转眼到了5月,温度逐步增高,贵阳却依旧还停留在一个很舒适的温度范围。

    对早起锻炼的人特别友好,不会太热便不会太累。

    我和王伟一道沿着小区跑道跑步,中途碰到保安和物业,与此同时也发现一个特别熟悉的身影走向我们对面的楼栋。

    是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