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无数次在梦中梦见你。

    在他之前,我不是没听过男人对我说这样的话。林峰也说过。我也曾经因此心动悸动过,可现在却只觉得心里热热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团团塞满。

    整个人无比满足。

    甚至没有一点儿怀疑。

    我用力搂着他,仿佛要把我毕生的力量全都用在和他相拥上。却又永远觉得不够,只能用亲吻这种方式来表达我对他的喜欢和爱。

    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觉得心里被塞满的东西能被分享出去。

    他嘴唇上还有水渍。我看得开心了,也不嫌弃,伸手帮他擦干。

    他把我的手拽在掌心。

    “那你想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觉吗?”

    “嗯?乐闻其详。”

    “最开始,我只觉得你长得很不错。在那个地方,算得上是人中龙凤。一开始没什么感觉,觉得你应该和村里大部分男人差不多,应该是想在林峰没在家时,和我有一段关系。

    但并不想负责。或许只是为了新鲜,或许只是图个乐呵,图个刺激。

    后来我又觉得你好像不是那样。于是我也在想,要不就试试呗,反正也不亏。具体是因为什么才下定决心的?

    我想应该是我彻底明白我和林峰的关系回不去。

    后来……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有好几次都觉得你和别的男人也没什么不同,反正都是靠不住。或许都是水上花海中月,萍水相逢,一夜夫妻。

    可是,我们居然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今天。对现在而言,如果非要我说出对你这个人的感受。那么我觉得踏实两个字很形象。

    我心里特别踏实。以前还在遵义那段时间,哪怕你没在家,哪怕你在某个瞬间就不见了。可我从没有觉得你不会回来。

    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坚定。从小到大,我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如此依赖过,你或许是这世上唯一一个。”

    “这么踏实?”

    “当然。王伟,我们以后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好陪伴在彼此身边好不好?无论将来还会不会发生一些对我们而言很有考验的事,我们都要坚定的相信对方,走向对方。

    直到以后我们老了死了。至死方休。可以吗?”

    我仰头和他对视。他眼里也有深深的东西在闪动,他是听进去了。

    而我似乎也不再需要他的答案。

    我被他紧搂在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和体温。话题展开得比较广,从刚刚的问题又回到今天发生的事儿。

    我才知道为什么后来儿子会这么顺利被送回来。

    因为那边老爷子已经走了。

    就在今天。

    就在儿子被送回来那会儿。老爷子一走,他们哪有时间,哪有精力放在我们身上?

    全都顾着抢财产去了。

    而之后……必定又是一片大面积的厮杀。

    我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他说:“怎么办?我又没参与他们家的事,他们敢干什么?”

    “但是万一呢?”

    “不会有什么万一。手里捏着钱的人怎么都不敢胡来。他们今天没有想到老爷子会突然离世,原本也只是吓吓我,逼我而已。”

    “那你和那个小三儿……他就不怀疑你吗?还愿意给你提供资源?”

    “顺其自然吧。行了,别想这么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正有问题的时候,我会想办法把你们先送走的。”

    “啊?”

    “不然呢?”

    “没必要吧?送走?能送到哪儿去?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都会在一起。”

    “傻不傻!”

    “你才傻呢!要是身边没有你,有什么意思?”

    “就你嘴甜。平常也不见你这么说,今天是怎么了?”

    “没什么呀。我很正常好吗?”

    “我觉得嘴巴要甜一些,我试试。”

    “哎,你刚刚不是说睡觉吗?王……”

    再多的话全都淹没在彼此的呼吸和吞咽中。

    ……

    第2天。

    王伟并没有外出,就跟我们守在店里。今天居然没有看见刘强,这有点奇怪。

    只是没想到后来会把警察给招来。

    当时我在厨房忙,王伟在外边擦桌子板凳。看见警察走进店里找到他,说:“请问你是王伟吗?”

    把我狠狠吓了一跳。

    我立马关火走出去。

    王伟当着他们的面儿点头:“是我,有什么事吗?”

    “警察同志,我老公……你们找我老公做什么?”

    “没事,不用担心。先让他们说。”

    王伟抓我的手放在掌心,轻拍着安定我的情绪。

    “我们有事需要咨询你一下,麻烦你给我们回所里一趟。”

    “啊,还要去派出所呀?就在这儿不能说吗?”

    王伟摁了摁我的手。

    我安静下来。

    “行,我和你们去。麻烦你们稍等,我和我老婆说两句话。”

    王伟把我拉到后面一些的位置,张口就说:“烟儿,你别着急。估计是那边有点什么事儿需要调查。我这段时间和他们走的近,警察了解情况也是正常范畴。

    正常开业,正常干活就行。一会儿弄完我就回来,别怕。”

    “可是怎么这么突然?那边的事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儿?”

    “相信我没事。要是有事儿还用得着跟你说?人家直接就把我带走了。嗯?”

    “……好吧。那你,自己多注意。”

    “嗯。正常干活正常开业。等我回来。”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店里,最后我跟到店门口,趴在玻璃门上目送他上警车。

    车子开远了。

    可我却没心思留下。我和阿姨打过招呼后直接打车跟过去。就在派出所外面等他。

    不等到他出来我不会心安平静的。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过去。那会儿我手机快没电了,我不敢乱动。只能保存能打通电话的电,以防万一。

    最后我还是被王伟给喊回神的。当时我就坐在最下面一台台阶,最角落的一个位置。

    “烟儿。”

    王伟在背后一喊。

    我扭头看他,立马站起身,然而却走不动,腿都麻了。

    只能扶着旁边水泥瓷砖砌的护栏站定。还是王伟走过来扶我。

    “你出来了?!”

    “嗯。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在家里等吗?”

    “……我在那儿待不住,索性就在这外边等你了。怎么可能真正放心的下?

    怎么样了?他们叫你过来是干什么的?现在究竟什么情况呀?”

    王伟脸色很不好看。

    但如果他有事儿是不可能从这儿光明正大走出来的。这一点倒是令我放心。

    于是我追问:“连我都不能说吗?”

    “我先帮你捏捏腿,一会儿找个安静的地方再慢慢细说。”

    “……好吧。”

    最后我们还是回到店里。人逐渐多了起来,阿姨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和王伟自然而然全都加入到干事的行列。

    一来二去就把事情推到晚上回家后。

    我和他关门解决。

    我俩都躺在床上,而我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想知晓,一点废话都没说,直接单刀直入的问。

    “说吧,我都已经憋了半天了。你要再不和我说,我就要难受死了!”

    “怎么动不动就说死了死了?一点不吉利。”

    “你别打岔,快点说!”

    王伟放下手机,神情又重新变得凝重起来。把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儿都和我说了一遍。

    我了解了个大致。

    “什么?!”我双眼睁大,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不可置信的故事般,捞起我自己的枕头抱在怀里:“你是说……小三儿是你妈那边的人?”

    王伟点头。

    “然后……他们那个家其实早就已经空了?虚有其表?关键还涉及到很多债务问题?

    然后……然后他们争夺来争夺去发现争夺的是一堆债务?而你之前和小三儿……在一块,所以……

    你应该没问题吧?”

    “我能有什么问题?没什么问题,只是之前和他走的近,所以有嫌疑而已。”

    “那你妈之前知不知道内部的事儿?”

    王伟双手枕在脑后,靠着床头。目光越过我看向后面的墙。

    其实这个答案……我们都不用再问。已经很明显。

    即便她不知道……但是小三是她的人,就冲着这一点,我都很佩服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她是真不怕王伟卷进去。

    她怕的是王伟卷不进去!

    我慢吞吞的挪过去,小心翼翼靠在他怀里。用手轻轻在他身上拍。

    在某个时刻却感觉他一只手搭在我后背。

    声音又轻又缓,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东西从他嗓音里透出来。

    “可怜我啊?”

    听得我心里更疼了。

    我紧搂着他,耳朵贴在他心脏上。那强有力的心跳简直让我心跳如战鼓似的。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我在组织语言。

    “不是可怜。我是在为你高兴。”

    “高兴?”

    我仰头看他,轻轻用手划过他的眉眼,试图将他的眉头抚平。而他闭着眼睛任凭我来回拨动。

    “对啊。这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人,性格不同,出身不同。目的不同。

    我没法左右别人怎么做。但我只能说到现在这一步,你应该距离挣脱越来越近了。等你真正挣脱出来时,便是涅槃重生时。

    我知道你现在是因为什么东西在扯着你去做一些事,你的心是悬在中央的。

    不然你不会答应小三儿。

    我们都没有口中说的那么绝情,没有那么果断。或者说,正是因为我们口中说的绝,所以才更是做不到。

    只能打打嘴炮罢了。

    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懦弱,我们只是重情而已。这本身没有错。

    我还是以前那句话。无论你打算怎么做,我都支持你。眼下,那个家本来就只有一张皮。全是空的。

    咱们再找别的办法找姐姐吧。或许,只是找到她的一个转折点。老天爷万一会把真正的线索交给我们呢?”

    他双手把我搂入怀中。

    我能感觉到他的吻落在我的额头、我的脸上。

    最后他叫我睡觉。

    其实后来我能感觉到他没睡着,但我困得不行。整个霸占着他,学着他以前那样把腿支在他的腿上,整个人以躺在床上的姿势挂在他身上。

    我还听到他叹气。

    可我不知怎么安慰他了。

    还没天亮。大概是5点多一些时,我感觉旁边的人动了。当我迷迷糊糊睁开眼问他怎么了时。

    他在我耳旁低声又急切的说:“烟儿,挪一挪。我现在要去医院一趟,你再睡一会儿,好好带孩子。”

    我听到医院两个字,整个人瞬间清醒,从床上坐起来,抓住他手腕。

    “先让我换衣服。”

    我这才松开他,同时也掀开被子下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他拉开衣柜门,找衣服迅速穿上。裤子套上。

    脱下来的睡衣睡裤随意丢在床上。

    只看我一眼,又继续穿:“刚刚接到消息,说她病倒了。刚送到医院。

    我得过去一趟。”

    他把我拉过去,在我额头上重重亲了一下:“好好带孩子,我们电话联系。关键时期你别来医院找我,知道吗?”

    他嘴里的“她”,除了游琴自然没有别人。

    就短短的时间内,怎么她也倒下了?

    我不知道。

    “我走了。你再休息一会儿。”

    “我送你下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还没天亮,再回去补会儿觉。”

    我还是坚持送他下楼。路上我和他都很安静,到停车场,看到他上车后,我才终于没绷住。

    叫住他。

    整个人趴在半降的副驾驶车窗上,开口嘱咐他:“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小心这是个陷阱。咱们随时联系,别让我联系不到你。知道吗?!”

    “放心。不会有事。上楼去吧。”

    他眼皮子往上一抬,示意我进电梯间。

    车子尾灯一亮,在我面前徐徐开走。直到最后车子的影子都没了我才转身上楼。

    哪里还睡得着?

    回到家先开小房间的门看儿子一眼,见他还睡得香甜,心里才稍稍踏实一分。

    我把衣服换好坐在客厅等着。好几次想发消息给他,最后只憋出来一句。

    【你到医院了吗?现在情况如何?】

    那边自然是没有回应的。

    不知什么情况……

    我要不要让别的人去看看??叫田威和杨奎帮个忙?

    好像又不太好……

    终于在我憋不住时,王伟给我回了信。

    【还在抢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