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让吃夜宵,王伟肯定也不好继续打视频。我们就改成微信交流。

    我和他之间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把刚刚心里想的那些都问了一通。

    得到的答案几乎和我想象的一致。

    真是童养媳。

    那个年代……那个……复杂的环境。要一个女儿回家养着,又怎么可能没有别的心思呢?

    我盯着手机看了老半天,最后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说的。

    有一桌客人让我给他们买两瓶啤酒,我想事情想的入神就有点儿恍惚了。

    还是阿姨给他们送过去的。等我想起来时,阿姨已经给他们送到手了。

    阿姨折回来问我怎么了?

    我就当一个故事一样和她说。

    阿姨一边拿抹布擦桌子一边说:“世世代代都是这么过来的,从来都是人适应环境,哪有环境去将就人一说?”

    “阿姨也碰到过这种例子吗?”

    “这世上什么样的事儿不碰到一些?正常得很。有些一开始是因为缺少女儿,想要一个。但两口子可能生不了,也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了。

    但是养着养着也会有别的心思。这都是说不清的。但归根结底只要日子过得去,在哪儿都是一样的,过什么样的生活也都差不多。最终都要回归柴米油盐酱醋茶。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小陈吧?”

    阿姨是认识陈粒的,咱们一块儿吃饭,只是送他们离开时阿姨没在。

    我沉默。

    而她已经明白。

    “这个事儿你要劝小伟,让他别多掺和。无论是在什么样的夫家,娘家也只能作为暂时的依靠。最后还是要靠她自己去经营。你们如果给她撑腰,或是……总之最好都是短暂的。除非你们有能力一直养着她,而且还有平摆她那一家人的能力。不然过多的插手都是害人又害己。最后会得不偿失的。”

    “嗯。我知道。”

    “其实,这天底下谁又比谁过得好呢?就拿云烟你来说。你看,从认识你到现在开始,你身上的事儿也一件没断过。再者,你现在不也还忙碌着吗?也没闲着是不是?

    你再看看我,不也一样还在帮人干着事儿?孙子那有点什么毛病问题我也得赶过去。这些能让我们痛苦的事儿,让我们劳累的事儿,同样也是我们值得幸福的事儿。对小陈来说守着她的两个女儿比什么都重要。

    你看她提起女儿的时候脸上那种光,就知道她是愿意的。”

    “是啊。大家都生活在这个大环境里,没有谁比谁过得好。只要自己觉得过得去就行。”

    “看你刚刚视频的样子,我也听到他公公婆婆说了两句话。其实人是不错的。这种关系,从小就落地了。比人家刚开始过去的婆媳关系或许还要亲密一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嗯。”

    这让我想起之前和林峰他妈相处。一开始我们是很对付的,大家的思想都差不多,她也是一个相对比较干脆的人。

    可是后来处着处着也就因为利益而变了。

    她总是站在她儿子那边的。那是她亲生的儿子,只要我和她儿子有裂痕,那必定是要站队。

    婆媳关系是永远都说不清的。差不多就行了。希望姐姐的公公婆婆对她好,最起码弥补她老公那一条跛脚。

    晚上回家刚洗完澡就接到王伟发过来的视频电话。他和儿子待在一个房间,睡一张床。儿子躺在他怀里。

    视频刚打开他就说儿子要看我。

    紧接着儿子就把电话拿过去了。

    “妈妈,你已经回家了吗?今天晚上客人多不多?忙不忙呀?”

    “嗯,和之前一样。妈妈刚洗完澡,躺在床上呢。宝贝,你和爸爸一块睡觉要注意不要蹬着他的腿和腰。爸爸现在还没康复呢,知道吗?”

    “哦……我知道了妈妈,刚刚姑姑还跟我说呢。现在你又和我说一遍,我记得更清楚了,放心吧!”

    “那就好!我儿子最乖最听话了。等你回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啊。”

    “好的。”

    “你今天和姐姐妹妹玩的开心吗?”

    “我们玩的很好。姐姐和妹妹对我也很好,妈妈,今天晚上公公婆婆煮的面好好吃。鸡蛋和我们城里的不一样。”

    “公公婆婆给你煎蛋了?”

    “对呀,我们每个人都有两个鸡蛋呢。这个鸡蛋好好吃。要是你在的话肯定会喜欢。”

    “嗯。那下次妈妈一定记得过去尝一尝,妈妈下次和你们一块儿啊。”

    “好的。妈妈,你和爸爸说吧。我准备睡觉了。”

    “好,宝贝晚安。”

    “晚安妈妈。”

    后来就到我和王伟聊天的时间,孩子的睡意很大,说要睡觉没一会儿睡在王伟怀里闭眼睡着了。

    王伟还轻轻啜了口气。

    说:“估计今天折腾的够呛,累着了。”

    “小孩都这样。玩的时候放开了玩,睡觉的时候也很好入睡。哪里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

    “这年纪怎么了?”

    “失眠呗,还能怎么了?”

    “想我想的?”

    我耳朵瞬间被他说的一烫。

    但也没有反驳,顺着他的话说:“有可能吧。”

    “那稍微忍一忍,明天就回来了。”

    “嗯……”我拖了个长音,翻了个身,侧躺着和他说:“明天什么时候来呀?”

    “明天再看呗。估计得吃顿饭再来。”

    “那也好。之前提醒你的事儿你别忘了。”

    “嗯,已经买了。现金也换了。”

    “那就好!你不累吗?要不要睡觉啊?”

    “看你睡着了我再睡。”

    此时我已经闭着眼开始酝酿了。是有点累,说不定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后来还真是。我再睁开眼时已经天亮了。抓手机一看,8点多。

    打开微信全是信息。

    而且全都是表情包。估计是儿子用王伟的手机给我发的。我问:【你们起床了吗?】

    那边过了几分钟才回。

    【马上就要吃饭了。】

    【这么快呀?】

    【他们这边吃早饭吃的早,都在厨房忙着。我和杨奎在客厅。】

    【哦。那挺好的。早点吃完早点回来,我也放心。你跟杨奎说路上注意安全哦。】

    【好。你也早点去吃东西,别在床上赖着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床上?万一我现在已经在店里了呢?】

    我在他心里就这么赖床吗?

    【你醒来第1件事儿难道不是找我?】

    得……

    他倒是能猜得中。顺带还傲娇了一回。

    我也懒得反驳他。本来也就是事实。

    于是给他发了一个早安的表情包。

    再发一段文字:【赖床的人起床了,不赖床的人少想我啊。不然我怕你想哭了。拜拜,家里见。】

    他给我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过来。

    我起床洗漱,早餐是现成的吐司面包和牛奶。以前我还不太习惯这种吃法,总喜欢吃味道比较重的,比如羊肉粉,牛肉粉。还得是红汤的。

    反正必须得有辣椒才好下口。

    现在已经开始慢慢习惯比较清淡的饮食。起码早餐这一顿可以清淡一些。

    然而没一会儿就看到王伟给我发过来的信息。

    他说想留一笔钱给姐姐。

    【以后可能很少有机会过来,她还兼顾着养殖这一块。喂着小猪仔。猪圈的环境不太好,又在山脚。我怕垮了。

    想留一笔钱给她,让她把这个猪圈给整一整,之后,也就没机会再管了。】

    这是在和我商量。

    我已经很久没听到猪圈这两个字儿了。现在还养猪的家庭确实不多。

    我编辑了好几段文字,最后全都一一给删了。

    只回他一句:【需要多少呀?】

    【我初步估计了一下,整下来差不多要2万多吧。她没提,我想给她整就得全都摊了,要不然就不整。】

    【也可以。】

    【这样的话,我们的小金库又少了很多了。】

    小金库。

    之前还有小30来万。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了,因为之前我把开销余下来后全转给他了。

    所以我给他回:【我没记错的话小金库可是在你那儿,还有多少钱我就不知道了。】

    他买手机的钱还是从我这个卡扣的呢。

    估计,是随便选的一张卡,没太注意吧。

    他给我发了一张截图过来。

    30来万,现在还剩23万多。

    倒是在我的预料之中。因为医院那边开销了一笔。他妈妈只是下葬,也没做其他多余的。

    不然肯定没这么多。

    我十分大方的和他说:【给姐姐3万吧。咱们留个整。】

    他很快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包过来。

    【嗯。那一会儿上车和你说,马上要吃饭了。】

    【好。等你们。】

    【好。】

    聊天又结束了。而我又在重新盘算着距离买房的时间。

    还剩20万。

    还差点距离哟,起码得存到40万才敢下手。就像王伟说的那样,首付付完手里还得有一部分余钱,不然心里慌。

    又要吭哧吭哧埋头苦干了。

    行啊。

    只要一家人好好的,钱可以慢慢赚。先把日子过起来。

    下午时分,王伟他们把车子开到那边停下。他提前给我打了电话,我和阿姨准备了一桌饭菜等着他们三个。

    “妈妈妈妈,快来帮忙呀!”

    我还没走过去呢,就听到儿子招呼我过去。

    于是把上面的抹布往桌上一搭。

    “怎么了?”

    一边走过去边问。

    “姑姑给我们拿了好多东西,快来帮忙拿。后备箱满满的都是姑姑给的。”

    我走过去,杨奎扶王伟下来。

    埋头一看,可不就是满满的一箱东西?

    蔬菜、腊肉、香肠、还有农村自己晾晒的腌菜。

    光是萝卜就有半口袋。

    我惊讶了:“你们这是……打劫回来了?”

    “才没有呢!是姑姑非要给我们的,还有一些是公公婆婆大早上去弄的。姑姑说不要就不让我们走。

    对吧,杨叔叔?”

    “是啊,就差把家里搬空了。哎哟,这亲姐姐就是不一样。是吧,伟哥?唉,你看,嫂子,伟哥那副臭样子。拽的很呢。

    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暗爽得不行了是吧?”

    “好好说话。”

    “得嘞!小子,来来来,你拿这几样轻的,萝卜这些重的杨叔叔拿。别把你的腰闪到了!”

    “杨叔叔就不怕腰闪了吗?”

    “杨叔叔不怕!杨叔叔身强力壮的,倒是你爸现在……唉,你拿这个吧。这个轻巧。”

    杨奎说到一半和我儿子纷纷扬扬的把东西搬到店里去了。

    “要扶着你走吗?”

    我问。

    他自个儿托着腰,摆头说不要。

    路过我面前时,手把我肩膀一抓。嘴唇就贴在我的耳边,滚烫的气息喷进耳朵。

    “别听他胡说。过段时间就好了,我不会把你晾在半边的。”

    我听得浑身一热。

    扭头瞪他。

    “真不会。该有的都会有,不会失效。不信一会儿晚上你试试?”

    我把他推开。当然度还是掌握着的,不会伤害到他。

    “是吗?我又没说我担心。”

    “这不是怕你有别的想法吗,提前给你知会一声,让你有点安全感。”

    “我的安全感不要你给!再说了,即便你的腰真的不行了又怎么样?我还有别的法子。”

    我说话也带着卖弄。果然他的眸色深了一些。这是我要的反应。

    我立马闪开,走到后备箱面前去。留给他瞎想的空间。

    再后来儿子和杨奎又返回来拿东西了,王伟缓慢朝着店走去,几乎是我们把后备箱的东西来来回回搬完他也抵达店面。

    阿姨已经把饭菜全都摆上桌了。我们刚弄好就招呼我们赶紧坐下吃。

    “奶奶,知道了,我洗个手手马上就过来!”

    “等我一下,我也要洗手!”

    杨奎跟着儿子去厨房洗手了。王伟已经坐下,我就懒得进去了,随意抽了一张湿纸巾擦手。

    正准备丢开,却被他抓住手腕,把湿纸巾抽走了。

    我愣在原地。

    他重新给我擦拭起来。

    “……”

    阿姨从旁边过,清了清嗓子。感觉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热源烤得我有点热热的。

    王伟开口解释:“这里还没擦干净,现在可以了。丢垃圾桶吧?”

    我也清咳两声。

    “嗯。”

    嗡声嗡气地嗯了一声。然后我们5个人一起围桌吃饭。一桌都是可口的饭菜,还是我精心做的。

    酸萝卜是刚刚他们从陈粒那儿带过来的。

    我夹了一片入口。

    突然一阵不舒服,我嘴里喊了一句“你们先吃”后,自个儿捂着胃跑到外面道上去了。

    恶心,却呕不出东西。

    王伟的声音从后面飘来,他一边轻拍着我后背,边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