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轻轻摇摇头,他能有什么对策?

    “既然太皇太后只是询问,并非下旨,我便以回家和夫人商量一下再行答复为由,作为缓兵之计。”

    “父亲,我倒有一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世充脸一沉:“说。”

    王玄应呵呵一笑:“我们不如来个将计就计。”

    “你要我答应淑妮和柴绍的婚事?”

    “不是淑妮和柴绍的婚事,是荣姣姣和柴绍的婚事。”

    “荣姣姣?”

    王世充被儿子说懵了,心说这事儿跟荣姣姣有什么关系?

    “爹,你刚才不是说,太皇太后问府上是否有一年轻女眷,闭月羞花,燕妒莺惭,人称洛阳双艳么?”

    “没错。”

    “那荣姣姣也是你的女儿啊。”

    “荣姣姣?她爹明明是荣凤祥,全洛阳城……等等,你是让我收她做干女儿?”

    “她爹已经死了,荣家这么大家业,就剩姣姣一个女流之辈怎么支撑得起来?既然荣凤祥生前是爹的至交好友,那认你做干爹不是很正常么?如今干爹帮干女儿寻一个可靠的人家嫁了,也算对得起故交老友了。”王玄应说道:“而且荣姣姣也是洛阳双艳,爹爹会错了太皇太后的意不是很正常么?”

    “李代桃僵?”

    王世充拍着王玄应的肩膀说道:“儿啊,你这招不错,可是……柴家那边会答应吗?”

    “爹,难道你忘记那次晚宴上,柴绍对丫鬟动手动脚的一幕了?他还大言不惭地让爹爹把淑妮和荣姣姣一起嫁入柴家,所以我想柴绍不会拒绝这门婚事,而且他不是把自己是个生意人,爱做赚钱的买卖的话挂在嘴边吗?娶淑妮没有意外之喜,娶荣姣姣的话,洛阳这些赌场可就归入柴府了,爹,如果你是柴绍,会放弃这门生意吗?”

    “可是这么一来,赌场到了柴慎父子手上,爹还指望把它们当做我王家起事的财源呢。”

    “荣凤祥死后,他的积蓄已经被荣姣姣送来府上,足够支付我们找东溟派采购的武器装备的费用了,到时候东西运到,把我们的人武装起来,要控制洛阳城易如反掌,至于那个姓风的,爹,你不是说善母莎芳已经带着鸠令智和周老方在来洛阳的路上么?”

    “没错,大尊听说荣凤祥这个魔门八大高手之一被那个风清扬两剑杀死,本来是要亲至洛阳会一会他的,但是最近北方情况比较复杂,一时难以脱身,便将此事告知善母,请其过来东都协助我们。”

    “所以你看,区区柴家,不足为虑。”

    王玄应呵呵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爹,你是不是忘了荣姣姣的本事?她除了是大明尊教的明子,还得了荣凤祥的真传,练就老君观的密术玄牝姹女术,据说此术最善魅惑男性,甚至能通过交合,将男人的功力吸为己用,想那柴绍,怎么可能是荣姣姣的敌手,一旦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爹,要你说,是柴家收编了荣家的赌场,还是荣家收编了柴家的钱庄?”

    “哈哈哈哈……”

    王世充拍着王玄应的肩膀说道:“我儿果有急智,实乃爹爹的不二军师。”

    他捋着胡子说道:“如此一来,洛阳城便尽归我王家之手了。”

    王玄应说道:“事不宜迟,爹,孩儿这就去找荣姣姣。”

    “好,去吧。”

    王世充亲自把儿子送到门口,这才背着手,轻哼小曲回屋,刚刚从大公子书房出来的两名下人看到后面面相觑,心说家主这脸变得可真快啊,刚才还一副怒火中烧的表情,现在就我心悠然了?

    ……

    阿嚏!

    阿嚏!

    身着潇洒青衫,手摇风流扇的柴大官人连打两个喷嚏,惹得旁边走过的穿短衣,扛扁担的苦力为之侧目,当看到他身边那名头顶帏帽的白裙女子时,顿时露出一脸痴像,险些一头撞在太史令府大门旁边的拴马桩上。

    所以即便帏帽垂落的轻纱遮住五官,也能从身段、举止、肤色判断女子的美丑,这是男人们与生俱来的天赋。

    “谁骂你了?”

    尚秀芳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空灵悦耳,甜比响泉,绵如松韵。

    楚平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折扇的扇骨,心想应该是萧美娘吧,都过去一昼夜了,他依然记得萧美娘听说他要娶董淑妮时幽怨的眼神和叫人心碎的长叹。

    不过最后她还是同意了,今天朝会结束便把王世充叫去观文殿谈婚配的事。

    为了缓和她的情绪,昨晚他辛勤耕耘了半宿,信誓旦旦保证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她的地位,还讨论了何时,以怎样的方式,要一个什么性别的感情结晶的问题,太皇太后方才转愁为喜,笑靥如初。

    “……”

    不对,这时一道画面在他脑海闪现,“听”着那两个人的声音,他不由在心里冷笑。

    荣姣姣的姹女大法?还有那什么善母莎芳,很厉害么?

    尚秀芳见他闭口不语,轻纱慢转,顿住脚步:“像这种问题,一般不好意思说的情况,那就一定是因为有情感纠缠的女人了。”

    “你挺有经验呀。”

    “我又不是傻瓜。”尚秀芳用调笑的语气说道:“如今整个洛阳,谁不知道柴家公子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又风度翩翩,智勇双全,硬是从宇文阀的围堵中救回太皇太后,说书先生都将你的事迹编成话本了,这东都洛阳,不知有多少姑娘芳心暗许,把你当成梦中情人呢。”

    “你在取笑我……”

    “这怎么是取笑呢,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尚秀芳掩嘴轻笑,虽有轻纱遮挡,可是淡淡的轮廓,如莺的笑声,浅颤的身姿,依然让她赢得数不尽的惊艳与回头。

    楚平生威胁道:“再敢取笑我,信不信今晚让你走不动路。”

    “今晚?你不去哄背地里骂你的那个么?”

    “我去哄她,你若骂我怎么办?”

    “瞧,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不过我很好奇,她是谁呢?肯定不会是李三小姐。”

    “哪天我把你们摆一张床上,自然便认识了。”

    “啐!登徒子!”

    两人说着暧昧话来到柴府门前,一抬头便见图安提着袍子下摆往外跑。

    “图安。”

    “咦,公子,你回来了。”

    图安看到楚平生,脸上一喜,又看到带着帏帽,蒙着面纱的窈窕女子,打了个愣,上次公子带女人回府,还是给李家三小姐办生日宴的时候,记得摆了整整三天流水席,还给来吃饭的人备了米面肉类等礼物。

    “公子,她……”

    “该你问的问,不该你问的别问。”

    图安自知失言,别人姑娘带着帏帽,摆明就是不想泄露身份嘛。

    楚平生又问:“跑那么急,出了什么事?”

    “刚才店铺的伙计来报,说新印的五百册龙象功到店了,很多人在外面等候,甚至有来自千里外的巴陵和豫章的旅人,在城里住了好几天,就为等今天补货,以致现场非常混乱,董先生已经带人过去维持秩序,我跟金安去给鲁尚书送请柬才回来,听说这件事后正要过去看铺子,公子就回来了。”

    “咦,我的天下第一当,什么时候这么火了?”

    “公子,你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的想跟你汇报,也找不到机会啊。”

    楚平生挥挥手:“行了,你先去忙,回头再聊。”

    “哎。”

    图安答应一声,往外面跑去,过了台阶又突然站住:“对了,公子,府上来客人了,看情况来头不小,家主正在前厅亲自接待。”

    “好,我知道了。”

    图安撒开腿往东奔去。

    尚秀芳说道:“你那天下第一当究竟有何秘密?”

    她搞不懂,柴大公子连边不负都能两招干倒,搞个天下第一当收集普通人的功力有什么意义?

    “你也说了,这是秘密,随随便便就告诉别人答案,那还叫秘密吗?”

    “呵,原来我还是‘别人’?”

    话里话外,难掩气愤。

    “这次出城,你把我要你办的事情办好,我就把答案告诉你,怎么样?”

    “哼,到时候你想说,我还不稀罕了呢。”

    楚平生不由莞尔,继续往前厅走去。

    对于天下第一当大火这件事,他脑筋微微一转便明白过来,以前杨广给他和李秀宁指婚,让龙象功的销售火了一些,这次他把萧美娘从宇文化及手里救出,千里迢迢护送回洛阳,正如尚秀芳所言,城里的姑娘都把他当成了白马王子。

    家世显赫,富可敌国,风流潇洒,有勇有谋,忠义无双,才情过人,年少英雄,才二十出头年纪就已经是虎贲郎将,兵部侍郎。

    这么多好的关键词,引来一片芳心暗许,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且相当于超级大明星给“天下第一当”代言背书,那洛阳城的人能不相信?就说来自外地的旅客,买几本回去,练成以后耗费十天半月时间来到洛阳城,把功力一当,换个一二百两银子,成本也就比洛阳本地人多费一点时间而已,照样是非常划算的兼职。

    “绍儿!”

    柴慎见楚平生由外面走来,鼻子哼了一声,因为儿子病好以后就天天不着家,甚至夜不归宿。

    他忙着整顿军务,调整宫禁,有一堆从洛阳七贵手里夺权的事要干,顾不上处理家事,以致早晨柴绍的娘找到他,让他务必好好管管儿子。

    “你看看你……”

    教训的话说到一半,他又咽了回去,因为想到有客到访,当着客人的面教训儿子实在不合适,还因为柴绍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跟着一个带帏帽的女子,看身段极佳,应该是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