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声隆派采用奇袭,将永向阳派赶出城区。现永向阳在郊外厉兵秣马准备反攻,炮声隆加强守势。

    炮声隆尤其在永向阳啸聚的胜利桥方向屯集重兵。胜利桥是座干桥沟,炮声隆从棉纺厂拉来成吨的棉花包堵塞桥沟和桥面,后面架着重机枪。

    永向阳面对炮声隆白花花胀鼓鼓弹性十足的阵地,十分恼火。

    这日,反复进行了沙盘演练后,几个头儿都说:“有了!”

    司令道不忙,叫各自先写在手心上。写了摊开一看,大家都写的“火”,唯有司令是“火炮”。

    一阵嘻哈过了,司令问写火的副司令和参谋长等:“隔着一两百米的开阔地带,具体怎么‘火’法?”

    参谋长:“只有靠董存瑞、杨根思那样的勇士了,用炸药包或火箭筒!”

    副司令对司令:“火炮,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副参谋长:“坦克,问题也好解决!”

    “但哪里来火炮?”

    司令笑而不语,过一会才对傻望着自己的下属道:“机械专家我们已养了许多时日,你们竟都忘了?”

    驴车将冷骏拉到一座山沟。这里堆着几门民兵训练所用已经报废的迫击炮,一些生锈的钢板和无缝钢管。

    一批七、八级车钳工也很快到达,柴油发电机和机床开始轰鸣。

    迪市歌舞团接到排演任务。

    前段时间歌舞团战斗队的队员揭发领导作风腐败的大字报,说其与歌舞团女演员银乱,虽未点女演员的名,内部一看即知是冷燕。

    冷燕听说后跑去撕下,撕成许多绺儿,手一摊,就被风刮不见了。

    越撕越有人贴,她人缘好才没有被批斗,只罚她胸前挂着白牌扫厕所和院子。

    后接受了排演任务,将冷燕解除管制,跳喜儿。冷燕道:“一举手一投足,都有定则,我怕跳不好。”

    团长鼓励道:“哈,两个芭蕾舞剧,我们团之所以选这个,就为了给你一点自由发挥空间!

    “喜儿披头散发,衣服披一块搭一块,裤子起绺绺,喝山泉,偷供果,你怎么跳不好!”

    她没有思想负担,果然将喜儿跳得出神入化。因派性和武斗,排演时断时续,正式上演也一再推迟,不然这喜儿将红遍神州大地。

    山沟里的冷骏率能工巧匠拆了废炮进行研究和仿制。将火车上的弹簧加工成适合火炮用的弹簧。

    不久制成一架火炮,“轰”——窜若奔星地皮震动,试射第一炮成功射出,但落点歪了。

    迪市歌舞团因武斗停演,冷燕无事学绣小花帽,先自己绣一顶,再给哥绣一顶。

    炮声隆自获悉了永向阳用驴车将冷骏送到山沟制造火炮的情报后,便制定了对策。火炮试射后立即派人去迪市联系炮声隆派,将冷燕带来。

    冷燕行前将给哥绣的小花帽,还差几针没有绣完呢,揣在衣兜里。

    炮声隆前线指挥所里,几个头头虽是铁血男儿,对用这个娇媚的小姑娘当炮灰,到底于心不忍。

    他们板着脸问她:“你知不知道为何要不远千里,把你接来?”

    冷燕摇头。

    “接你来,就是要阻止你哥为敌造火炮!”

    冷燕望着硝烟弥漫的火线,说道:“好,我现在就过去,叫他不要造了!”

    头头们对她的爽快产生怀疑:“哈,听说你很单纯、透明,你不知是单纯说这样的话呢,还是把我们当傻瓜?”

    “你过去了,就投降那边,不过来了咋办?”

    “怕我投降那边?我也没有枪,也不会打仗。”她掏出兜里的小花帽,“我就想把这顶帽子给哥带去。”

    这时炮声轰隆,永向阳三门火炮同时试射,胜利桥工事火光冲天。几个头头震得跳起趴下,冷燕就像个不倒翁,站着晃几下而已。

    头头对冷燕的冷静和稳定性大为惊讶,硝烟中不可能夸呀赞个什么的,探头朝着敌方阵地喊话:“冷骏冷骏,你妹妹在我们这里,待若上宾!你想她当炮灰呀!”

    炮声隆主要头头称团长,团长对冷燕道:“你站到阵地上去,亮个相!”

    团长为了不被敌方耻笑,与冷燕一起登上棉花堆,子弹不时掠过头顶。

    实际男子汉荣誉只是第二位的因素,深层次因素便是受人类之爱与美力量的驱使,与这小姑娘共赴阴曹心也甘!

    冷燕低头缝着小花帽的最后几针。团长严厉敦促:“你抬头!把头抬起!”

    冷燕抬起头。转盼间,敌方就子弹不飞了,如此这边也就歇火,甚至双方都出现幻觉,看见有群和平鸽在阵地上飞翔。

    团长吼道:“冷骏冷骏,看见你妹妹了吗?她现在是芭蕾舞明星哟!”

    兽蛋从火炮掩体后面走了出来。

    就把这当儿戏。觉这场大地沉浮每个人都是自己命运的仆从,不玩白不玩。

    团长转脸对冷燕道:“快,对你哥喊话,叫他马上弃暗投明!”

    “哥!”冷燕叫了声哥,很清脆,跟着又叫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像只孤雁在边飞边鸣。

    冷燕看见哥了,真是为制火炮赶工吧,须发苍苍像头狮子,额上沟纹有二十三道——与从三县那道山沟里出来的模样相差无几,所以一眼看出沟纹有二十三道。

    她好心疼呀!

    “哥,你过来!你看,我给你缝的!”她扬了扬小花帽。

    团长大喜,不料冷燕会如此发挥。

    “哥,太吵了你听不见呀?我来了!”

    冷燕突从高高的棉花堆上溜下,奔向哥,像鸟儿贴地飞,像树叶风卷着飘。

    “回来!”团长怒吼。

    “回来!回来!”

    那边几百张口在吼,几百条枪装模作样举起。

    大春这边几百双手张开迎接。

    噢这场景!

    九天之上,大神蓐收忽心血来潮,其意欲在此大美、大悲、大喜之上,添上神人共享的一笔,乃率诸神而往,众九天姊妹亦相跟随。

    “回来!回来!开枪了!”团长声嘶力竭地叫。

    雪精披发如雪崩如云涌如千万顷棉桃飞花横扫战场。

    “开枪!”

    团长用破嗓发出这声如宇宙毁灭、如猪被宰时的嚎叫。

    万枪齐发,首先被击中的是他自己,他就像皮球爆裂吼叫一声之后,一下子蔫了、趴下了。

    雪精在弹雨与地心引力推动下旋转得像杯红酒,又像株含苞未放之桃树在龙卷风中化作红雨彩蝶彩虹飘飘洒洒。

    噢姊妹们料不到雪精会以这么豪放与美丽的方式归来,个个热泪盈眶,齐齐伸出手臂,去迎接尚在千里万里外的雪精魂魄。

    兽蛋在枪响之际从这边战壕跳出,扑向雪精。虽弹雨骤止,零星的冷枪仍击中他前额,并打断一条肋骨。

    因额上这致命一枪,恁地快,从七窍中钻出五色的魂丝魄线,翻转交织成个青色小兽,在他躯体上蹦了几下,便要扯断,腾空而起。

    天聋地哑二童亦驾起云头。

    二童对于美景及人间悲欢不甚了了,对雪精之倾慕却有增无减。白衣童子打翻醋缸:“哼哼,小妮子与那臭蛋儿还缠缠绵绵,将了未了……”

    青衣童子道:“既如此,不如你我……”作势将手前伸,手指叉开,将两只长袖向上提了一提。

    白衣童子手一指:“恁地作怪,看,看!”

    一只黑羽、有冠、凤尾之大鸟正从天而降。

    钓星为迷惑诸神,化成鸟儿本相飞来。至,将上升之雪精猛一推,欲推进阴曹地府!

    盖因雪精占茵梦湖鳌头久矣,茵梦湖显现皆天上人间美女,从未显现地狱之美女。

    跌落的雪精与空灵的青色小兽撞个满怀,硬生生将青色小兽撞回了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