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陛下,见过这位陛下...”

    朱英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位皇帝,不知所措。

    朱翊钧又沉浸在光怪陆离的幻梦中。

    只是今天的嘉靖皇帝,很奇怪。

    朱翊钧紧跟着朱厚熜的脚步,但一转眼朱厚熜就消失不见。

    朱翊钧路过跪倒在地上的朱英时,见他跪的齐整且一脸茫然,朱翊钧不由说道:“你倒是礼数周全。”

    “微臣见过世庙的画像,就供奉在我们山脚下的小庙里。”朱英连忙解释。

    “罢了,此事不是你能掺和的。”朱翊钧随手一挥袖,将他从亚空间的幻梦中打了出去。

    一个初窥门径的修士居然也敢沉浸到亚空间里来。

    朱翊钧走过一片断壁残垣。

    这分明就是紫禁城被烧毁的模样。

    一道孤芳自赏的倩影打着油纸伞,站在一颗柳树下。

    “转过来。”朱翊钧驻足不前,冷漠的说道。

    且不想对方语出惊人。

    “爹。”

    那人摇曳着身姿缓缓转头,本就不堪负重的云鬓当下散落,三千青丝如瀑,飞流直下。

    但那分明就是李太后的脸!

    “给我滚下来!”朱翊钧当场暴怒。

    居然敢顶着我老娘的脸,来戏弄朕!

    他舌绽春雷,如滚滚雷霆如波浪般散开。

    随着朱翊钧发作,整个梦境世界支离破碎。

    那道倩影当即拦腰折断,如一缕青烟飘然而去。

    一只蓝鸟奸笑着离开了此地。

    朱翊钧从祭坛上苏醒,眼中还残留着愤怒。

    外面的灵能却已经如同被煮沸一般,激烈的活跃着。

    整个世界被渲染成蓝莹莹的一片。

    接天连地,触目所见,只见无穷幽蓝之色。

    随后又突然破灭,化作点点星光。

    “皇爷!”田义第一个冲了进来,手中拂尘充盈着灵力。

    冯保紧随其后。

    “有大魔的灵力残留!”钦天监的修士伸手一抹。

    从地面捉起逐渐淡化的灵光。

    朱翊钧闭眼平息怒气,深深吐出一口长气。

    自从觉醒真灵,勾连亚空间本体,登临帝位以后。

    少有人敢这样戏耍他了。

    “去查,从朕的寝宫查起。”朱翊钧凭借直觉说道。

    殿外兵甲齐动,两百位全副武装的人马禁卫握紧手中长枪,盖下面罩,在冰凉的夜色中吐出灼热的白气。

    西宛闻声而至,大批灵修登坛做法。

    社稷坛附近不断亮起灵火,在夜空中炸开。

    将周围的环境照的如同白昼。

    “禁戒!”

    “禁行!”

    朱希孝已经封锁了宫中各门附近。

    在承天门前架起拒马,盾车。

    各处铜铃纷纷作响。

    隐藏在各处城楼的城门中禁卫鱼贯而出。

    金水河畔燃起火把。

    直房附近紧闭门户。

    田义领着两百位人马在宫内疾驰,并同宫中的大汉将军,包围了乾清宫。

    马蹄声和铁甲碰撞的声音惊醒了里面的众人。

    殷太监从里走出,蓝色的灵光乍现:“田家,出了什么事?”

    雪下的更大了,众人须发皆白。

    “陛下遭遇大魔侵袭,现在要清查宫中各殿,殷大家还请见谅。”田义一脸正色。

    殷太监恪守本分从不逾矩,当即让开道路:“田家,进来吧。”

    乾清宫中,大多是盔甲厂的造物,和臣工们搜罗上贡的物件。

    但是。

    当田义将乾清宫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钦天监的修士看过一件又一件的东西,摇头晃脑。

    “怪哉怪哉,怎么都有联系。”

    钦天监的监正周云逸上前,伸手一捏。

    “错了,都错了。”

    田义摸不着脑袋,只好问道:“能接触到皇爷的物件,都在此处了。”

    却见那周云逸缓缓张口:“那物件应当是活的。”

    众人皆惊。

    殷太监脸色顿时沉下来,伸手一指廊下:“把那八哥拿来。”

    晃晃悠悠的鸟笼中飞出一只白色的鸟儿,捏着皇帝的声线骂道:“妙极,真是好奴才。”

    “哈哈哈哈......”

    随后大笑而亡。

    待田义拨弄它的尸体,发现其早就已经凉透了。

    众人面色不甚好,这东西到底是怎么送到皇帝身边的。

    他们居然毫无察觉。

    朱翊钧看着这份惊喜,脸色那是相当精彩:“罢了,烧了祂。”

    养了好几年的八哥,这几年都没憋出一句话。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

    焦竑一脸茫然的站在祭坛下。

    他附近的灵火好像被拔了网线,时不时闪烁。

    随后焦竑又一脸茫然的被送了回去。

    冯保则要去处理这里突如其来的大搜查。

    里面出现了许多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就不该查,这万一要是真的查出点什么来,咱家可就麻烦啦。”

    冯保哀嚎痛哭。

    而朱翊钧一夜未眠。

    每一次都入梦,都会和身处至高天的本体相链接。

    这些混沌邪神也借此机会,趁虚而入。

    虽然祂们自己都快打出脑花了。

    但这并不妨碍祂们恶心朱翊钧。

    身处这样的位置,被人膜拜、被人仇恨、被敬畏、被利用,都属常态。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因为人性如此。

    对于走邪道法门,玩速通飞升的人而言。

    朱翊钧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此乃阻道之仇。

    在混沌诸神将这场战争拉长到百年以后。

    混沌威胁不到当下的人。

    所以人们无法忍受巨大的付出却没有收获。

    人们实则是一个复杂而短视的群体。

    幸而有英雄一朝拔剑起,引得苍生覆泪。

    “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

    张居正在内阁中坐定,看着今晚嘈杂而热闹的紫禁城。

    他在弹劾徐阶的奏疏上完成票拟。

    自己提出建议,自己同意,再交给自己人去实施。

    当真是一呼百应!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的滋味,令人着迷。

    但当皇帝就像是扔垃圾一样,将这些政务一股脑扔给他时。

    就好像成为了负担。

    怎么说呢,他们为之争取的,别人却弃之如敝履。

    辛苦求来的,对皇帝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之事。

    张居正摒弃这种怪异的感觉,摇摇头。

    开始加速推动对徐家的处置。

    第一步就是先调走他们的地头蛇。

    松江府尹,华亭县令。

    此时的松江府。

    依旧还沉浸在奢靡的享乐主义之中。

    从官府到地方。

    对徐家这尊庞然大物,松江的无冕之主,大开方便之门。

    华亭县,为了庆贺徐家又要再上一层楼。

    少不了流觞曲水。

    宾酬交错。

    真是好不热闹。

    “徐老先生,何许人也?”有人当众说道。

    余者自然会意。

    “那是咱大明朝的擎天白玉柱、瀚海紫金梁,是中流砥柱、浪遏飞舟的人物。”

    “今天下英雄,何其多也。”

    “以我观之,余者皆稍逊分骚,唯先生一人独占鳌头。”

    “善哉善哉。”

    作为依附徐家店党羽,只需要在一旁摇旗呐喊即可。

    此刻徐家的权势和威势,几乎达到了极点。

    富贵已极啊。

    独徐阶一人,身穿布衣,木簪束发,足下踏草履。

    他被锦衣丝袍环绕其中。

    徐阶饮尽手中一樽清酒,放声唱道:“争名夺利几时休?官居宰相望王侯。胡如恬淡延生,静坐讲黄庭。相逢处,非仙即道......”

    “彩!”众人起身喝彩。

    正当此时,天空忽然一道响雷,震的耳边轰鸣,场上众人戛然而止。

    徐阶腰间的玉佩应声而断。

    众人惊疑不定。

    徐阶看着已经碎掉的玉佩,喃喃自语:“一震之威,乃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