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有些无语,二弟朱允熥真是对甜食没有一点抵抗力!

    然而下一刻,朱元璋嗯了一声:“确实不错,咱收回刚才的话,嗯,好吃!”

    话都说这份上了,老爷子便再也不客气了,狼吞虎咽,一下子便将手里的蛋糕吃了个干净。

    朱雄英看着老爷子和朱允熥,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满足感。

    他随意从怀里掏出一瓶香水,漫不经心的递给朱允熥。

    “允熥,给你的,早上陪我累了这么久,不能白让你忙活。”

    朱允熥踟躇的看着小瓷瓶:“大哥,这是.…啥啊?”

    朱雄英随口道:“香水,最近师尊突发奇想捣鼓的,我就带回来一些,我试过了,是擦身上的,嗯,能留住香味。”

    朱允熥瞪大眼睛:“香水?到底啥啊。”

    他还是没听出来到底是个啥,不过还是不想辜负了大哥朱雄英的一番心思,便象征性的打开瓶盖。

    轻轻拔开瓶塞,一阵清香使扑面而来。意蕴悠远,朱允熥瞬间愣住了。

    手里的蛋糕都不香了。

    “这,大哥,是抹在身上就行了么?”

    朱允熥有些好奇的道。

    朱雄英点头:“嗯,可以擦在手上试试。”

    “好好好!”

    朱允熥小鸡啄米点头,轻轻倒了一点在手被上,一瞬间,屋内皆充斥着香味。

    这香味,延绵不绝,久经不衰。

    “还行吗?”朱雄英问道。

    朱允熥重重点头:“好香,但感觉是女子用品,不过比那些胭脂好太多了。”

    “这东西,我是男子汉!大哥,我不用!”

    朱雄英笑道:“允熥,还是你懂,这的确是女子所用。”

    那边吃的老高兴的朱元璋,见这两兄弟在切切私语什么,便目光投了过来。

    他不经意瞥了一眼朱雄英,快速道:“大孙,啥东西给允熥了?不给咱一瓶吗?”

    “啊?”朱雄英愣了愣。

    朱元璋嘟囔道:“没给咱呢?咱不过寿礼么?不给咱?”

    朱雄英笑笑:“不是,爷爷,这玩意儿是女人用的。”

    “刚才给允熥,只是想让他试试看。”

    朱雄英都无语了,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这渴望之色比自己这个弟弟还强烈,这什么鬼?

    朱元璋板着脸,装着不高兴的道:“咱又不是没女人!”

    朱雄英:“……”

    好吧,看着老爷子这殷切热情的眼神,朱雄英知道,他慕了。

    他想要。

    老爷子老当益壮,牛逼!

    朱雄英极度无语,真真没想到,老爷子会想要这么个玩意儿。

    朱雄英也不吝啬,给老爷子拿了一瓶香水。

    朱元璋吁叹气道:“就一瓶么?就一瓶么?”额。

    朱雄英想了想,左右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又给老爷子拿了两瓶。

    朱元璋这才开怀咧嘴大笑!

    “好好!”

    “这玩意儿好东西!”

    “是个好东西!”

    “啧啧!”

    朱元璋矍铄的双目盯着香水瓶,眼神有些炙热,真真是好东西。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春日的午后,阳光依旧明媚。

    东宫的中厅,老爷子合不拢嘴。

    自沐英死后。

    这个老人,经历了太多的魔难。

    然而作为大明的掌舵者,朱元璋只能将一切情感深深埋在心里。

    他开心过吗?

    不开心。

    马皇后也看出他的不开心,不断的安慰,朱元璋也都听进去了。

    但那些安慰,

    始终没有眼前大孙的越来越强,更加值得注目。

    像今天这么纯粹、简单的幸福,在这古稀之年,还能如此酣畅淋漓的开怀,这很难得。

    老爷子乐的见眼不见缝。

    “好啦。”

    朱元璋朝外瞅了瞅天色,对朱雄英和朱允熥道:“你两娃都是有心人,今天上元,你两兄弟出去转悠转悠。”

    朱雄英点头,问朱元璋道:“爷爷,跟我们一起出去么?”

    朱元璋摆手:“不了,咱要回去咯,家里也有人要过来祝寿,咱这老寿星不能缺席。”

    朱元璋起身,将两瓶香水揣兜里,乐呵呵的背着手优哉游哉的离去。

    ……

    朱雄英和朱允熥,便就此离开皇宫,前去参加上元节。

    一个时辰后。

    就在二人不远处。

    花灯外围,有一双贪婪的眼睛,此时也已经如蛇一般盯住了一名女子。

    甫一望去,凡目光触碰到女子秦如雪的,那身穿玄色的少年男人,便呆怔住了。

    身旁有家丁见自家少爷这般,便急急道:“少……少爷,老爷说了,今天,今晚不让咱出来……”

    家丁战战兢兢,继续道:“老爷还说了,让咱文府上下近期都低调点,尤其,尤其不能在……寻找女子了。”

    文伯祺不耐烦的道:“滚去叫人来!将此女的资料都给打听清楚,我在此等着!”

    “少,少爷?…老爷,老爷交待过,小人怕……”

    文伯祺冷笑道:“你怕我爹?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全家杀了?”

    “滚!”

    文伯祺不是别人,正是兵部侍郎文豫章的独子。

    他是见惯了美色的,却少有机会见到秦如雪这样,集少女青春活力与少妇妩媚风情与一体的女子,他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惊喜。

    把秦如雪,从头到脚沿着她那温柔而流畅的曲线,看了一遍,渐渐流露出几分贪婪。

    今晚,没白出来!

    平常猎的那些人家女子,已经令他乏味了。

    而且他是兵部侍郎文豫章的独子,上面还有中山王府等错综复杂的关系,即便在这应天为非作歹,也没人能状告得了他,最后不过只是不了了之。

    当然,前提是对方女子不能有官面上庞大的势力。

    他也不傻,知道什么人能动,什么人动了会带来灭顶之灾!

    ……

    文府坐落在应天城的南街胡同,紧靠皇城,是权贵群居之地。

    文豫章能居住在这里,足可见朱元璋对其的重视。

    文豫章不是淮人,他祖籍就在金陵城,元末时投了徐达,跟在徐达身后出谋划策上阵杀敌。

    濠州之围,文豫章单兵直入,将朱元璋红巾军解困于危扼,拱卫住朱元璋的战略后方中枢,其战略价值不是非同一般。

    就因为这个功劳,朱元璋将其列为开国二十四功臣,给予丰厚的赏赐。

    此时的文府,灯火通透,后园内,种了许多桃花,桃花成林,美不胜收。

    不知是风摇曳了桃花,还是人拂动了树林,桃花林内扑簌簌乱颤。

    而后,一名女子面色酡红从桃林中站起。

    不多时,文豫章也背着手挺拔在桃林中。

    “老爷。”那名面容娇好的女子颤声叫了一句。

    文豫章面色带着几分自责,又带着几分造孽一般的悔恨。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文伯祺的‘淫’是传承了自己的性子,文豫章对儿子有亏欠。

    “嗯。”

    “回去吧。”

    文豫章叹口气,便准备离去。

    倏地间,桃林外有家丁急急走来,“老……老爷……”

    那名家丁话还没说完,便看到文豫章和自家少妇人并肩站在一起。

    文豫章愣了愣,面无表情的道:“不是说了,不许任何人来此处?”

    “小人,小人有急事。”

    那名家丁似乎撞见了什么,惊恐的回道。

    文豫章依旧不咸不淡,只是一旁女子却显得有些颤抖。

    “哦,什么急事?”

    家丁道:“少,少爷在外面,又在猎女……”

    文豫章面色大变:“混账!”“你先下去。”

    家丁刚转身,文豫章抽出匕首,直接将其抹了脖颈。

    他冷漠的看了一眼家丁的尸首,又对一旁少妇道:“你先回去吧。”

    等少妇离去,文豫章才急忙走到正厅:“来人,去将少爷抓回来!”

    ……

    秦淮河畔,应天大街,载歌载舞。

    秦如雪一颦一动间,既带了几分青春的俏丽,又带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虽然舞蹈简单,不过只是扭胯、抬手、左右踏着碎步,可此时看去,却别有一番韵味。

    不远处,文伯祺看到秦如雪突然和一名道人走到一起,非但情绪没有丝毫低落,反倒更加兴奋。

    他最喜这种人妇子!

    文伯祺面色有些扭曲的兴奋,不多时,一旁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文伯祺急道:“什么人物?”

    文府家将道:“回少爷,好似是天云观的弟子。”

    听到是天云观的弟子,文伯祺面色有些迟疑。

    天云观最近在应天府,可是很有名气。

    这样有背景的一家道馆,最不好下手。

    不过也并不是不能操作。

    左右不过是个民间道馆罢了。

    文伯祺呆怔了一下,便再次问道:“旁边那男人,是谁?天云观道馆弟子?”

    文府家将道:“这个……没查出来,不过应当是天云观弟子。”

    文伯祺脸上荡漾着笑容:“也是道人么?呵,知道了。”

    他固然好色,却非急色,对于女人,他是非常挑剔的,非妇人不要,非绝色妇人不要,要不然他家的后宅里早就塞不下女人了。

    但是今天看见的这个女人,真是太对他的胃口了。

    他再次贪婪的看着秦如雪的背影身段,心如猫爪。

    就在他权衡利弊的时候,文府另一拨家丁急促走来。

    “少爷,老爷让你赶紧回去!”

    文伯祺蹙眉,面上带着一丝厌恶,不过凡事还需要他这个老爹兜底,便只能兴意阑珊的折返回府。

    ……

    文府内,张灯结彩。

    正厅中央,文豫章正在凝眉深思。

    他在想,要给皇帝送什么礼品。

    老爷子今年几十岁了,眼下也不知还有几年可活,朝廷讳莫如深,储君也未明朗,塞王们纷纷来京。

    各种各样的情报汇聚在文豫章眼睑,让他心里有些复杂,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

    想要文家万代永昌,单单靠着一个中山王府是不够的。

    他是看到了朱棣的那种枭雄之姿,所以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投靠中山王府,投靠了燕王。

    燕王也好不吝啬的,给自己许多财宝。

    朱元璋和朱标虽对文家不错,但对大明官吏的俸禄都是极低的,所以燕王收买人心的手段都很一针见血。

    最开始的时候,燕王也不用你办什么事,你甚至会以为燕王仅仅只想结交你。

    可当你给其办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之后,渐渐的小事变大事,大事变谋逆。

    他已经被拉上燕王这条船,甚至在中山王府之前,他就上了燕王这条船。

    这些年,一直在隐藏而已,甚至中山王府都不清楚他私下和燕王有联系。

    这是一件极有风险的事,可是一旦燕王真能登上大宝,那他所有的风险投资都会变现,文家可万代昌盛!

    这么想着的时候,文伯祺挂着黑脸走了过来。

    文豫章淡淡乜他一眼,厉声冷喝:“混账东西!”

    “老子让你不要出去乱搞,就这么管不住自己?”

    “文家的基业,迟早要毁在你手里!”

    “从当年胡惟庸入狱那一刻,你玩的女人还少吗?”

    “胡惟庸的儿媳都被你玩过了,你还想如何?”

    “现在什么时候,你心里就没点数?老爷子在惩治吏治,你还不知收敛,现在又是立储关键时期,你在这么下去,文家迟早被你毁了!”

    文伯祺淡淡掏了掏耳朵,浑不在意的道:“噢,对方是天云观的弟子而已。”

    文豫章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面色大怒,左右要找东西抽文伯祺。

    “天云观的人你也敢动?你究竟长了多少个泼天的胆子!”

    “你,你要气死我!你究竟要做什么?老子是不是欠你的?!”

    文伯祺不咸不淡的道:“爹,你不欠我的么?自从孩儿新婚那日,孩儿在桃林看到您老的快活,孩儿就学会了。”

    “什么?!”

    文豫章脸色大变,惊恐的瞪大眼睛:“你,你说什么?”

    文伯祺道:“我说什么,爹应当心里清楚,左右不过家丑罢了,你不说我不说,也没人会知道,不是吗?”

    “那么,爹你能玩女人,孩儿为什么不行?”

    “你是兵部侍郎,权柄那么大,有什么女人得不到?”

    “孩儿啥也不是,但孩儿有个好爹,爹你欠我的,不给我摆平这些麻烦事么?”

    “天云观不是更好么?您是兵部,他只是民间道馆,应当没问题吧?”

    文豫章看着文伯祺油盐不进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如死灰。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