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安姨,客厅怎么还亮着灯?”

    初期运输物资的忙乱期刚过去,就被下属们劝着回来休息的米蒂亚看着客厅的亮光有些疑惑。

    出来迎接的安洁无奈说道:“夫人睡不着,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米蒂亚点了点头:“我去看看她,您不用忙了,快去休息吧。”

    轻轻推开门走进明亮的客厅,艾丽莎闻声立马站了起来,米蒂亚乖巧的站在原地,果然下一秒她就被艾丽莎像是娃娃一样转来转去上下抚摸扫视。

    捋了捋被弄散乱的银发,米蒂亚宽慰道:“妈,你不用担心,不到非常艰难的情况下是轮不到我出手的。”

    “我知道,但我总是要亲眼看到了才能安心。”

    外套和帽子被拿走,听着艾丽莎叨叨,时不时脑袋还得挨两下指击,洗漱洗澡换衣服,米蒂亚被推着团团转。

    果然在外面不管多厉害,一旦回到家也就只有听话的份。

    洗完澡换上睡衣走到客厅直接摊在了沙发上,艾丽莎正好端着一碗粥从餐厅出来,放到了她的面前:“随便垫垫。”

    “嗯....”

    看到米蒂亚靠着沙发闭目养神,艾丽莎在她身旁坐下,搂着她的脑袋往自己腿上放,米蒂亚扭了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你现在这样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艾丽莎摸着她的银色长发,小时候的米蒂亚很喜欢这样靠在她的怀里休憩,小嘴微张圆润的脸颊随着呼吸节奏一鼓一鼓的,异常的可爱。

    从她头发颜色变了之后,两人就再也没如此相处过了。

    “是太仓促了,一开始改革贵族就非常仓促。”

    听到米蒂亚难得改了口,本来准备听她讲道理被说服的艾丽莎好奇了起来:“那为什么还要那样做?”

    “妈妈,你说,如果从一开始我按部就班的听你的话,按照你安排的路线走,我会变成什么样?最好的结果,应该就是成为大陆上所有人都尊敬的大魔法师吧。”

    “只不过实现的过程中亲人会变成亲情,最后成血脉。子民不过是芸芸众生,最后是蝼蚁。”

    米蒂亚蹭了蹭她的大腿:

    “到那时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动力去做现在这些事。时移势易,漫长的岁月会磨平所有人的棱角。”

    “我想趁着在我心里自己还没把自己当成真正的侯爵贵族,还不是所谓的魔法师老爷时,去做点事,不是光嘴上说将来怎样怎样。”

    “可是我们不够强大...之前还好,小打小闹,现在战事扩大,你要面对的敌人就会越来越强.....”

    “无所谓,我压根就没想过能赢。”

    “啊?”

    爬起身拿着艾丽莎的茶杯抿了一口,米蒂亚看着她震惊的眼神笑道:“赢确实很难,但是谈和还是有操作空间的,但是前提是,我们要证明自己的力量,双方才有回到谈判桌上的可能。”

    “我之所以和军方将作战时间定在冬季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逼着他们在冬季和我们打,然后我们在以战止战,以战促和。”

    米蒂亚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

    “冬季的积雪会大大迟缓教廷和王国军队的行进速度,大雪天和雪化之后泥泞道路都会让补给非常困难,现在所有粮食都是储粮,吃一点少一点。”

    “他们是可以轻易组织起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但是这么多人在寒冷漫长的冬季中吃什么穿什么,他们能搞得定吗?”

    “军队规模庞大,在寒冷的冬季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在火药枪初步普及的今天,粉末类物质可都是非常娇贵的东西。

    冬季这么阴冷潮湿的环境,他们那种老式用药粉和通条在枪管前装药的燧发枪,到底能不能打响都是一个问题。

    而米蒂亚预测的情况,也确实发生了。

    首先就是教会聚集起来的杂牌大军,在米蒂亚不宣而战后,剩下还处于组织阶段的教廷军不得不在教会的强制命令下尽快开拔前往指定的区域。

    米蒂亚军队的建制和铁路投送能力注定了她的第一波攻势就是她最强的一波。

    因为交战距离离阿斯塔尔足够近,物资补给速度极快,让前线士兵使用炮火和木柄手榴弹一点都不心疼。

    这就让第一波挨打的敌军倒了血霉,他们虽然因为王国和教廷的联合命令在前线聚集了数量众多的部队。

    可面对阿斯塔尔那只见炮弹不见人的覆盖性火力轰炸战术也只有被炸到崩溃这一条路可走。

    他们这一撤,之前因为要准备开春作战而汇集过来的大批物资就全都给阿斯塔尔笑纳了。

    几条战线的进展都十分顺利,只有亨达克方向在打对方领都时遇到了顽强的抵抗。

    亨达克侯爵作为常年在边疆作战的老将,防守起来堪称滴水不漏,不过后续阿斯塔尔两個师的支援已经在路上了。

    前线被攻击,后方的调度也是一片混乱,教廷更是在战略上出现了巨大误判。

    之前他们是让各自教区的主教负责统管军队的,可伱让主教祈祷还行,领军作战哪个能懂这玩意?

    再加上教徒士兵前身也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和破产的小作坊主,不是职业军人。

    光是教会他们怎么使用火枪教廷就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其他训练都还没开始呢就被催促着踏上前往前线的路程。

    军纪能是个什么德性可想而知,辎重更是没多少,每天都有人因为寒冷而冻死。

    为了活命,每经过一个伯爵领的地盘都有大量的教徒士兵扛着教会标识进村镇抢劫肆虐,只有那些准备合流的新教徒士兵家属能够躲过一劫。

    这样一来为了自保,本不想参与这事的普通平民也只能手上绑个教会标识跟着去东征。

    主教也不怎么约束,乐得让他们自行解决补给来减轻后勤的压力,这还能得到更多的士兵,何乐而不为。

    本来沿途负责给他们提供补给的大小贵族们见状都拉回了自己要送出去的物资,只留了一些精美的礼物给教会高层。

    反正你们不敢抢我,抢我手底下的贱民而已,随便你,只要不是让我出血就好。

    手底下人的死活那就不是他们考虑的范围,反正每年冬天都这样,那死家里和死路上又有什么区别?

    在双方中上层的漠视下,恐怖的恶性循环开始了。

    没参与抢劫的人看着抢掠者身上的财物眼红,之前同村一起苦哈哈的穷苦同伴,现在能摇身一变成富农,这心理落差太大了,于是到下个村子他也参与了进去。

    一开始沿途的村镇家庭还能靠着自家出个男人参加东征逃过一劫,后面东征军数量越来越庞大,这招也不管用,凡是他们所经过的地方最终都只剩下一地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