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刚才那道青烟究竟是只有他看到,还是族人也都看到的问题了。

    气运入体,来得措不及防,让人没有一丝丝防备,也没有一丝丝顾忌。

    一股好似溪流般的能量,在快速修复他腐朽的身体。

    范进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气运入体后这具身体的变化。

    整具身体似乎变得轻盈,每一个细胞都被激活,完全没有五六十岁老人的暮气,鬓角的白发,渐渐变成灰色,脸上的皱纹舒展,像是秋风拂过的湖面,涟漪微微荡开,很快就恢复的光滑。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寿元+20】

    【慧根+10】

    【体质+10】

    ......

    良久,范进身体一哆嗦。

    旋即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又有些意犹未尽。

    他十分怀念刚才那种被滋润、被温养、被满满包裹的感觉,就是快乐的时光总是太过于短暂。

    “寿元增加,我的外貌也变年轻了?”范进神色一动,默默低语。

    二者之间的关系还有待考究,但他确实发现自己变年轻了,原本干枯的手,慢慢变得光滑细腻,肌肤之下,似是有一股年轻的力量在奔涌。

    祭祖仪式完成,二叔公挥手让族人们散去,嘱咐众人全力准备接下来的三天流水席。

    “进仔,我怎么觉得你变年轻了?”二叔公目光落在范进身上,下意识的张了张嘴。

    明明刚才......

    难道是我老眼昏花了?

    范进淡定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罢了!”

    二叔公想了想,“也唯有如此了。”

    对于变年轻这件事,范进虽然惊异,但却十分坦然,因为他发现变年轻的过程是渐进的。

    除了一开始的立竿见影的效果,往后需要慢慢发挥作用。

    他现在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变年轻。

    这点变化,用人逢喜事精神爽来搪塞,也说得过去。

    至于说过一段时间,变得更年轻......

    中举之后养尊处优,越活越年轻也没有什么说不通的。

    地里刨食的泥腿子,哪能想象乡绅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举人的快乐,他们根本想象不到!

    否则也不会闹出皇帝用金锄头种地,每顿都能吃一个馒头的笑话了。

    “二叔公,我想了想,族学还得重新开办。”范进想了想说道。

    他如今已是举人,总不能族人全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泥腿子,好说不好听。

    “该当如此!”二叔公满口答应。

    事实上,早年范家村是有私塾的,范进当初蒙学就沾了族里的便宜。

    可几十年来,村子里也没供出几个读书人,反而靡费不少,村民们的心思也就慢慢淡了。

    一时激情,总归会被时间所磨灭,消散于无形。

    世间像范进那样孤注一掷,与天相争,非要胜天半子的人,终归是少数中的少数。

    简直就是异类。

    “进仔,你别看二叔公不认得几个字,可却也明白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道理。”二叔公咂摸了一下,“穷人家的孩子,只有读书这一条出路。”

    榜样不就在眼前么?

    有了光宗耀祖范进的例子在这,二叔公这位敦厚长者的心思又再次落地生根,希望范家村能涌现更多读书人,壮大范氏一族。

    范进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两张银票,“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希望能为族里购置一些学田,供村里孩子读书识字。

    不拘非要科举,便是识文断字,日后也好找一份营生。”

    二叔公接过银票,惊道:“二百两!”

    一亩最上等的水田,也不过十两左右,品质一般的田,价格也就在五六两之间。

    范进出手就是二百两,绝对是大手笔了!

    “也好,有了你的支持,孩子们进学就容易多了。”二叔公十分感慨。

    “另外,学田可以直接挂靠在我名下,如此也可优免田赋。”

    范进安排得十分妥当,同族之谊,算是古代社会比较靠谱的感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否则也不会有官员犯事,九族上下一体抄家灭族的说法。

    别说是宗族观念深入人心的现在。

    即便是后世,祁局长发迹之后,有哪一个父老乡亲没承他的恩惠,不念他的好?

    带来的好处就,胜天半子祁局长碰上的脏活,村民们几乎是无条件去帮他干了。

    谁不想有一个祁局长这样的亲戚呢?

    范进倒是没有非要拉拔范氏族人的意思,像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可不想像胜天半子一样,连老家的野狗,都想着拉拔成警犬,吃上一份皇粮。

    范进的目的经营一个顾念亲族的好名声。

    很多时候,这个名声,无论是对科举还是为官,都十分重要。

    为什么范进中了进士之后,一介寒门,却直接成为清贵的御史?

    这其中,为母守孝三年,遵循古礼的名声,绝对是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的。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二叔公关心道,“进仔你可是还要继续科举?”

    范进嘴角勾了勾,“这是自然。”

    天长地久才是权力!

    举人被授予官职的几率是微乎其微的,张乡绅算是幸运儿,侥幸做了一任知县。

    而且,以举人身份当官,也有致命的缺陷,约定俗成的观念中,基本上县令就是天花板,向上突破的道路早就被牢牢锁死了。

    在这方面武官可能还有机会,文官的话,举人功名充官,绝对会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排挤。

    二叔公对于这里边的弯弯绕绕所知不多,但对于范进的想法也是万分支持的。

    兵贵神速。

    没几天族里就把学田的事情安排下来了。

    村里荒废了十几年的学堂,也重新开张,适龄儿童相继进入学堂蒙学,为此还专门请了一位屡试不第的老童生为孩子们开蒙。

    二叔公还专门派人来请范进,让他为村学题字。

    范进有些技痒,下意识的想题‘胜天半子’,但想了想又觉得口气太大。、

    略一沉吟,落笔,“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