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的生日刚过,老朱就在朝堂上宣布皇太孙当率百官回乡祭祖。

    虽然不会真的是让一些重臣过去,不过随行的文武官员、勋贵外戚,那也肯定少不了。

    也没有人会说现在是冬天不合适等等,尤其是眼看着就冬至了,这也意味着皇太孙回乡祭祖,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因为就算是皇太孙不过去,也会是其他宗室过去。

    开国这么些年,老朱基本上是不会让大臣代祭。这也就是儿孙多的好处了,他不能亲自去,或者是太子不能亲自去,还有一大堆没有就藩的亲王在呢,轮不到外人去祭祀。

    开国公常升第一时间得到了旨意,即刻率军出发掌中都留守司。

    江阴侯吴高即刻率兵马巡视、值守沿途驿站,令怀远侯曹兴节制兵马,以备驰援。

    凉国公蓝玉、魏国公徐辉祖与曹国公李景隆三人为副使,实际上就是让他们保驾护航。

    朱允熥对此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百官在这个时候更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得到允许随行的甚至会在心里庆幸,而没有得到准许随行的多少会觉得有些惋惜,因为这也是可以和皇储亲近的机会。

    皇储可以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出身,哪怕是能力出众也未必能够进入皇储的视野当中。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了,只可惜依然是非常多的人难以得到这些机会。

    朱允熥也开始收拾准备了,毕竟姑姑们、姐姐们也都跟着,所以也不会想着骑着马直接带人一路疾驰,好在离的也不远,很快就可以到达。

    李景隆侃侃而谈,说道,“行,谓行陈也。《老子》有言,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

    “虽在天子脚下,只是殿下身负社稷之重。所以臣令塘骑先行三十里,来回往探。”李景隆继续说道,“前锋军皆骑兵,中军以五军营、锦衣卫宿守。”

    旁边的蓝玉忍了半天没忍住,“曹国公,你这用兵呆板了!”

    李景隆心里不服气,可是自小雍容华贵的他还是谦虚问道,“还请凉国公赐教。”

    “后军虽有镇守驰援,只是也不得大意。”蓝玉直接说道,“虽说陛下令人随时驰援,只是出征之时,你岂能只是想着别人驰援?领兵在外,你就算伱带的兵马,要是总算着还有多少驰援,布阵、用兵都要受制。”

    李景隆有些不太服气的抬杠说道,“凉国公,京师不远。”

    “我知道这个理!”蓝玉就继续说道,“你这一趟安排行军,后军压阵的多有松懈,只是指望朝廷驰援。要是我,宁愿在后军留一支强军。一来随时驰援机动,二来大军一乱必然回冲垮自身阵脚,三来则是防备敌人绕道偷袭。”

    蓝玉继续说道,“你就是太头重脚轻,只想着后头还有一支兵马驰援,战场厮杀时刻也就是眨眼功夫,还能给你几个时辰、一天再来驰援?”

    李景隆有心反驳,可是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说。

    他自认为没错,吴高等人还在后方驰援,那也要算进去。可是凉国公偏偏不将那些人算在队列当中,只以手里的这些人马为全部兵力。

    这要是犟起来,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朱允熥笑了笑,他有意让李景隆安排这一次回凤阳的沿途行军等,想要考一考。

    虽然他不懂这些,但是蓝玉在旁边呢。

    “表兄,你执掌左军都督府,下回去辽东一趟。一来护送皇叔就藩,二来整肃兵马,三来则是率军围猎蒙元余孽。”

    辽东都司属左军都督府辖制,李景隆去辽东自然也就合适了。

    自从纳哈出降明之后,辽东基本上是收复了。可是也不能大意,还有一些部族不太服气,偶尔也有复叛。

    或者是女真等部族,也是在辽东等地偶有活跃的迹象。现在的女真大致也分为三部,分为建州女真、海西女真、东海女真。

    努尔哈赤就属于建州女真,最初也是承袭父职建州左卫指挥使。

    不过现在谈起这些有点早,建州女真还没有收归大明管辖,还没有设立羁縻卫所呢。

    所以就算是朱允熥想要防患于未然,实际上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努尔哈赤的祖宗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收拾女真,收拾那些降而复叛的离心离德之辈。

    虽然现在也是进入到了冬天,不过朱允熥等人倒也不会觉得冷,一个个的穿的都是比较厚实。

    只是看着旷野一片荒芜的景象,心里头多少也是有一些担心。

    这是自然现象,到了冬天自然是万物萧条,这本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可是朱允熥知道正常情况下,江南等地的比较好的土地,小麦产量才只有不到三百斤。平均一下,全国也就是亩产两百斤左右。

    水稻的话,亩产不到四百斤。

    这要是再交点税,百姓手里基本上都没有多少粮食。想要顿顿白米饭、白面,几乎就是天方夜谭。

    虽然老朱在鼓励百姓多种棉花,但是依然会有很多的百姓冬天的御寒是一个问题,他们的床上只有稻草、柳絮,以此来御寒。

    朱允熥真的很想组建一支船队去南美,找到玉米、土豆等作物。

    可是他知道这么做的话,那就是拿人命开玩笑,现在暂且不提航海技术的问题,单纯的就是航海经验的积累都是问题。

    而且就算是找到了玉米、土豆等作物,那也不是一下子就是亩产几千斤,那也是不断的育种、改良才得到的粮种。

    不过还是要试试,那些作物的产量等等可能比现阶段的小麦、水稻高一点。

    作为一种粮食的补充,试种一下自然是没有坏处。如果悉心培养的话,高产的作物说不定就要慢慢出现。

    安庆公主撩开车帘,对朱允熥说道,“允熥,你去车里歇一会儿,身上不能进了寒气。”

    朱允熥就自信说道,“小姑,我这穿的厚实着,不要紧。”

    宁国公主就赶忙说道,“那也不行,要不然你皇祖父知道了肯定要怪罪。”

    李景隆、徐辉祖等人也连忙跟着劝,包括蓝玉都是一样。他们可以骑着马,但是皇太孙不能一直骑马,现在冷着呢。

    当初缉拿周德兴的时候,郭镇等人不到三天就跑了个来回,但是朱允熥等人走了差不多一个星期,这才到凤阳。

    就算是这样还算比较快的,毕竟是大队人马。

    常升顶盔掼甲的,率皇陵卫和凤阳卫接手护卫安全的职责,蓝玉等人干净利落的率军驻扎外围。而朱忠等锦衣卫自然是一直跟在朱允熥身边,大家的职责明确清晰着。

    到了凤阳的朱允熥没有立刻急着去祭祀,而是先斋戒三天才能去祭祀。

    朱允熥关心问道,“东乡和太平乡可有老人在?”

    东乡是老朱出生的地方,而他长大的地方是太平乡,都是在钟离县。

    宋忠连忙回答说道,“回殿下,帝乡长者皆以宴请。”

    朱允熥露出笑容,说道,“不得怠慢了,我祭祖之后当宴请老家长者。”

    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虽然现在老家的人都知道朱重八这个放牛娃当了皇帝,连老家人大多数都跟着沾了光。

    可是作为老朱的孙子,作为大明朝的储君,朱允熥既然回了老家,哪怕他是在应天府出生,那也是应该去宴请昔日旧邻。

    朱允熥继续说道,“信国公多病,这些事情就不劳烦他了。让人去说一声,信国公不用过来,我祭完祖之后就去府上。”

    对待臣子那也是有区别的,汤和这样的臣子显然不只是普通的臣子。朱允熥去汤和的府上,也不算是屈尊降贵。

    不管是看在老朱的面子上,还是看在汤和过往的功绩,都应该如此。

    现在的汤和可是中风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没理由去折腾他。

    操心的朱允熥继续说道,“过两天让义惠侯和署令陪祭。”

    刘继祖不在了,但是他的儿子刘大还在。当年陪着老朱去皇觉寺的曹秀不在了,但是他的儿子汪文还在。

    汪文,也就是汪干娘的孙儿,老朱特意让他改回汪姓,这也是感恩汪干娘的恩德。

    张福生等人自然记住,这些事情可不是细节,而是不能马虎的大事。

    安庆公主和宁国公主也找了过来,说道,“允熥,祭品你得亲自去看看才好。”

    朱允熥点头,虽然他觉得底下人不敢在这件事情上糊弄。可是祭祖这样的大事容不得半点差池,尤其是第一次回乡祭祖,更不能出差错。

    叫来徐辉祖,朱允熥说道,“去武库查查,一应军械可齐全。”

    中都留守司有武库,军械等平时都是在那里存放。

    朱允熥继续说道,“再给你半天时间,中山王陪葬孝陵,你家祖地也是在凤阳。既然回来了,你也去祭祀一趟。”

    徐辉祖立刻跪下谢恩,要是没有朱允熥的旨意,他确实没办法抽身回去祭拜祖先。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事情,朱允熥也必须要慎重对待。祭祀皇陵,意义不亚于此前祭祀太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