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台,子孝无碍?”

    灰头土脸的曹操朝着曹仁和陈宫投去关切的目光,见两人摇头表示并无大碍后,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他叹道:“悔不听公台之言啊!”

    事态的发展往往超乎意料。

    他们快马加鞭,星夜赶到阳城时,却得到刘备大军早已开拔的消息。

    急切的曹操,心早就随风飘向远方,他没有听陈宫的劝阻,打听到刘备行军的方向,便马不停蹄的赶去。

    陈宫与曹操这几日的相处,相谈甚欢,视为知己,更何况曹操满腔的报国之情令他动容,他又怎么能弃曹操而远去,只好叹气一声,翻身上马。

    至于曹仁:兄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三人和十几骑在途中遭遇一支董军骑兵,董军骑兵并非他们能力敌,即便是曹操的十几骑舍命拦截,也不过是为他们争取了些许逃生的时间。

    仁善是后天能通过所学、所行、所为获得的。

    好在曹操出手教训这位叔父,坑骗的这位叔父在他们父母面前颜面尽失,此后但凡这位叔父说什么,他们父母半点也不信。

    曹操的声音并不大,但语气令曹仁振聋发聩。

    如果放在以前,甚至是年少时,曹操都能果断放弃这些伤卒,可是经过上次与刘备的约定,他就在心底下定决心,不能违背本心,不能抛弃底线。

    故而曹仁以为时隔多年,曹操的仇恨没有消退,又要狠狠的报复叔父,即便是曹仁顿时也慌了神,毕竟是族中叔父,事情都过去许久,何必如此呢?

    若是小恶不断,何谈仁善?!

    荀子云:人之初性本恶。

    于是乎,曹操断然拒绝曹仁

    “子孝,你没有听过阳城百姓之言吗?玄德兄听闻董旻要屠城,千里驰援。阳城百姓并非玄德兄亲眷,可见玄德兄心胸!何况众骑士是为了伱我而伤?我又怎么忍心能抛弃他们呢?”

    作为曹操从弟的曹仁,一眼看出曹操不像是撒谎。

    这让曹仁一愣,要知道以前的曹操就算是偷看寡妇洗澡都心安理得,怎么从洛阳归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怪哉,怪哉

    突然间,曹仁想起曹操自洛阳归乡后,当即就去寻族中一叔父,这位叔父实在是惹人心烦,他们年少时,但凡犯了什么过错,这位叔父都是最先得知,然后反手就告知他们父母,曹仁因此讨了好几次鞋履教训,恨得他牙痒痒。

    一时间,曹操成了族中少年相互追捧的对象。

    几十年后,我又有何颜面去见玄德兄?!!

    曹仁偷瞄曹操的脸色,曹操脸色极为决绝,甚至带上一丝怒气。

    难道曹操在欺骗他?

    更糟糕的是,日头西沉,昏黄遍撒天穹,黑夜即将来临,届时必将伸手不见五指,不打火把就像是无头的苍蝇,打火把的话,他们的目标又太大,还携带一堆伤残,不正是砧板上的肉吗?

    曹仁向来心狠,他避开陈宫的视线,走到曹操身旁,附耳说道:“兄长,这几员伤患,必然会拖累你我,我看不如命他们继续深入,替我等吸引董军,我等先折返颍川,再做打算,你看如何?”

    坏消息,他们的骑士折损大半,即便活着的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几个人都凑不出四匹的好马。

    好消息,董军骑兵没有选择追击,他们三人没有大碍。

    于是曹仁顾不上穿衣服,披着单衣就来到叔父门前,却见曹操低眉顺眼的被叔父轰出门,他本想上前问个究竟,不料伯父曹嵩差人将曹操拽回家中。

    怀着满肚子好奇的曹仁来到伯父曹嵩屋舍附近,听见了令他难以置信瞪大双目的声音。

    “啪——!”

    这声音曹仁太熟悉了,是鞋履抽打屁股的声音!

    一瞬间曹仁宕机了。

    他不明白,曹操是犯了多大的事,要让曹嵩动手。

    没过多久,一传闻疯传宗族,大抵上是说曹操年少时坑害叔父,如今幡然醒悟,只为求得叔父原谅。

    宗族上下纷纷称赞曹操知错能改,并立为浪子回头的表率。

    曹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行径是为扬名啊!不愧是兄长轻易就做到了某做不到的事!

    不过现今看来,曹仁总觉得那时自己的想法出了差错,他怔怔的望着曹操,总感觉是第一天认识曹操。

    洛阳到底有什么东西?兄长都变得不像兄长了!

    就在曹仁发愣之际。

    注意到两人动静的陈宫走到曹操身旁,问:“孟德兄为何东张西望,不知道孟德兄接下来又有什么打算。”

    “公台”

    曹操收回视线,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不少,他冲着陈宫笑道

    “方才我便觉得此处眼熟,我细细观察,这才确认此处临近家父好友之家。”

    “令尊好友?”

    “不错,此人姓吕,名伯奢,就在前方几里的庄子里!”曹操笑道,“董军没有看清你我脸面,我等小心谨慎,想来也不会给吕伯父带来危险!”

    陈宫想了想觉得如此安排并没有不妥之处,他点点头,“孟德兄还请带路。”

    “公台,子孝,请随我来。”曹操做了个请的手势。

    曹仁回过神来时,只见曹操和陈宫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他慌忙喊道

    “兄长!公台!等等我!”

    “哎呀,孟德上次相见你还不过一孺子,如今的胡须都这般茂密了。”

    吕伯奢满脸唏嘘,仿佛在回忆着过往的峥嵘岁月。

    “就是.不知令尊还好么?”

    “伯父,家父时常念叨着您,奈何事务繁忙,脱不开身啊!”曹操寒暄几句,询问道:“伯父,我欲去寻好友,奈何路上遭遇歹徒,就连护卫的骑士都受了重伤,故而打扰了。”

    吕伯奢哈哈一笑,他捧着曹操的手,轻轻拍了拍

    “我与巨高兄相交许久,亲如兄弟,孟德就当是回到自己家,回到自己家。”

    巨高是曹嵩的字。

    说完吕伯奢站起身来,一副就要走出房舍的模样,这让曹仁心中警铃大作,他警惕道:“吕伯父,您这是?”

    曹操出声呵斥,“子孝,不得无礼!”

    吕伯奢摆摆手,“无碍,无碍,孟德不是带来几员伤患么?周边有位医者,医术高超,我去请他来救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