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各为其主,纵然输了某亦无怨无悔!”

    李儒挺直脊背,哪怕是千夫所指,哪怕是万千唾骂,他也不愿低下脑袋,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的判断错了,错的一塌糊涂,吴匡之子吴班和许靖哪里是与徐州的陈元龙勾结,分明是和刘玄德眉来眼去。

    从不轻视的刘备的李儒,在刘备出任荆州牧时,他就劝谏董卓派人留意洛阳通往南阳的道路,并时刻关注何进身旁之人。

    根据种种蛛丝马迹得到的结果是陈元龙在为许靖画策,但是为何刘备关羽张飞反应如此迅速?

    他想不明白。

    莫非是他们有千里传音的神仙手段?

    这种猜测要是说出去,别说是他了,就连牛辅都不会相信,其他人怕不是会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好一个刘玄德

    好一个卫将军

    如此手段某输的不冤

    只不过.

    李儒凝目望着东北方向,思绪仿佛乘着清风,飘向远方。

    李儒如此表现,令吴班皱起眉头。

    在他看来,李儒如此行径不正是死不悔改?

    吴班冷笑道:“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真把自己当作关将军一般的人物了?”

    “牛辅虽为逆贼,李儒更为贼首。”

    吴班用力拍了拍手,高声道

    “肃静!”

    “你不配挺直脊梁!”

    手持拐杖的跛腿青年哭诉道:“我先前为南军将士,董贼进京皆是此獠的谋划,是此獠用车骑将军的手书诱骗我等开门,这才窃取大权,霍乱天下啊!”

    “诸位,听我一言!”

    “此贼乃董贼幕后出谋划策之人,乃是火烧洛阳的真凶!”

    “此人便是火烧洛阳的真凶?!”

    “听着倒是耳生,此人又是谁?”

    吴班提起胸膛的热意放声呐喊,或许是他久历沙场,他的这一嗓子颇有成效,台下的百姓,在这声呐喊中面面相觑,渐渐停住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朝着吴班投去好奇的目光。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不清楚。”

    听到陌生的名字,围观的众人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再度窃窃私语起来。

    但是在贩夫走卒眼里的那段时间,嚣张跋扈的士人、流里流气的豪强,夹住尾巴安分不少,却也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在众人的视线下,吴班高声说道

    “我乃陛下任命的廷尉正,特地处理贼首李儒与牛辅之事!”

    “竟然为董贼出谋划策?!!!”

    “李儒?”

    吴班一脚踹在李儒的腰背上,他这一脚的力气着实是有些大,好在他理智尚存,没有对李儒产生实质的伤害,只是将李儒踹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阉竖贪财欺压百姓是不假,但士族中的败类也不少。

    “恶首就应当有恶首的模样!”

    “我没听说过此人。”

    如果说牛辅点燃了百姓的怒火,那么青年的这番话,成功将众人的愤怒推向高潮,在士人眼里何进颇有一种朝着疯狗演变的趋势,几乎是逮住‘人’就咬,令他们敢怒不敢言。

    不过是一百步与五十步的区别而已。

    百姓的感情是极为朴素的,他们不在意何进的出身,只要惠民,就足以让他们拍手叫好,足以记住何进。

    更不要说后面来的董卓,更与何进产生鲜明的对比。

    所有人都念着何进的好,如今知道董卓幕后之人,哪里还能控制住心中的愤怒?

    “竖子!”

    人群中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朝着伏跪在台上的李儒破口大骂。

    这声叫骂就好似朝着平静的水面丢下一枚水雷,在群情激愤的人群中掀起万丈水花!

    饶是向来冷静的李儒,在这一刻不愿抬头也不敢抬起头来。

    然而吴班怎会让李儒如愿?

    吴班一把扯住李儒的头发,提起他的脑袋。

    “勿要装死。”

    “勿要闭眼。”

    “你也不想让我命人撑开你的眼皮吧?”

    在吴班的控制下,李儒被迫面对一個又一个红着眼睛,满腔愤怒的百姓。

    一痛哭流涕的老丈朝着李儒抛出石头。

    “竖子,都是你害得乃公的亲子,乃公耗尽家财,这才为亲子谋得城中小吏,若非董贼进城,吾儿也不会在烈火中殒命啊!”

    哭诉之声不绝于耳,犹如一柄又一柄诛心的利剑。

    数不尽的斥责叫骂声以及石头朝着李儒砸去,石头砸在李儒身上,砸得他头破血流,这些攻击远比刀剑弓弩还要疼痛,即便他再怎么紧闭嘴巴,也抵御不了源自本能的惶恐和惊惧,李儒本就苍白的面色变得越发苍白,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纠结着血液挥如雨下,吃痛的呼喊声挤出牙缝。

    牛辅更是狼狈不堪,他高喊着“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然而等来的却是百姓的愤怒。

    越发愤怒的百姓,甚至试图翻上木头台子.

    好在恪尽职守的将士们,用宽阔的臂膀拦住他们,又有干吏手握木喇叭。

    “二三子,勿要冲动,勿要冲动,我等定然会给个交代!”

    吴班撒开李儒的头发,接过干吏手里的木喇叭,放声道

    “尔等不信我等,莫非还不信卫将军么?”

    “卫将军?”

    群情激愤的人群一愣。

    有人问道

    “卫将军是何人?”

    很快有人回答。

    “是范阳县侯啊!”

    “?范阳县侯?”

    “就是此前的荆州牧刘玄德!”

    这番解释下,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刘使君.啊,不,是卫将军的吩咐吗?”

    率先丢石头之人,反倒最先安抚众人

    “二三子,是刘.卫将军的吩咐啊,卫将军是不会辜负你我的!”

    “没错没错,卫将军对我等有大恩,若不是卫将军的话,你我还要遭董贼霍乱啊!”

    “我是阳城人,亲眷皆在阳城,若非是卫将军,恐怕我就绝嗣了!”

    “俺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俺只知道近日不管是粥还是面都吃的饱饱的,做工还发粟米,先前大什么将军在的时候,也不见如此救助灾民啊!”

    于是乎喧嚣的人群竟然奇迹般安静下来,翘首以盼等待着吴班接下来的言语。

    李儒瞳孔猛然一缩,面色大变,恐惧感布满周身。

    这一瞬间,他明白了,明白了失败之处。

    真是恰恰这群他不放在眼里的黔首啊。

    可惜已经为时已晚,吴班抽出锈迹斑斑的环首刀

    “依照律令,其罪当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