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别打了娘!”

    “祖母——”

    纪老夫人给了纪父纪母两拐子,才在纪舒的劝阻下停下手。

    她大口喘着粗气,扔了拐,心疼的抚着纪舒的脸。

    “我的乖乖,我的敏……舒儿,你告诉祖母,你可是真的想嫁冠军侯!”

    “祖母,我想。”

    “好!这婚事祖母同意了,祖母给你应下了!”

    纪父瞪圆了眼,顾不得龇牙咧嘴,“娘!这、这成何体统啊!”

    “你闭嘴!”

    纪老夫人大吼,她指着纪父便骂:“你真想学你父亲,学他拿女儿去换一座冷冰冰的牌坊吗!你想让你女儿变成第二个你姐姐吗!你若是真的这么想,你以后就别再喊我娘!”

    纪老夫人咳的满脸涨红,纪舒搀扶着她,担忧的说道:

    “祖母,我扶您到外边歇一会儿,您先消消气。”

    纪老夫人牵着她的手,离开时经过纪母身侧,纪老夫人停下脚步,瞪着她哑声问道:

    “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忘了?”

    “……”

    纪母嘴唇嗫嚅。

    纪老夫人满面泪痕,“我已经为当年之事遗憾了大半辈子,你且看我现在的下场,若你再执迷不悟,也会同我一样!”

    撂下最后的警示,纪老夫人牵着纪舒往外走去。

    “接下来这几日,舒儿和我一同住!至于你们两个,速去准备嫁妆!皇上亲赐舒儿和离,只当没有前面那一桩!舒儿出嫁要风风光光的!严妈妈,阖府上下都给我吩咐下去!谁敢怠懒就给我逐出纪府!”

    “是!老夫人!”

    纪老夫人态度决绝,就算纪父纪母心里再不乐意,也不得不闭上了嘴。

    实际上她二人心里也因纪老夫人的话,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祁野那头离开纪府后直奔皇宫。

    天治帝正在御书房里看折子,听闻祁野求见,便单独在偏殿召见了他。

    “爱卿这般着急,可是京营中出了事?”

    “皇上放心,京营一切安好。是微臣有一桩事请求皇上。”

    “是何要事?值得你休沐还要跑一趟?”

    天治帝笑笑问道。

    祁野略一颔首,郑重说道:“微臣想请皇上赐婚。让微臣迎娶温裕县主为妻。”

    “啊?!”

    天治帝无比错愕,偏殿内侍候的人也是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祁野,你再说一遍!你要娶谁?你要娶温裕!”

    “不错。县主如今卧病在床,京畿流言不断,终究是微臣连累了县主。微臣愿照顾她一生一世。”

    天治帝好半晌才找回声音,重重提醒道:

    “你可想好了!她虽然没和祁家的小子圆房,可也是做了七年夫妻的!”

    “往事种种皆不重要,微臣只知耽误了她名声。她于微臣有恩,微臣孑然一身,也唯有娶她方能补偿一二。”

    天治帝沉默了下来,他盯着祁野的表情细细端详。

    虽没有看出半分情谊,可祁野这样冷清的人,突然说要娶纪舒,当真是为了报恩这么简单?

    想起纪舒身后的纪府,天治帝心里疑窦顿起。

    “即便你觉得对不住温裕,也不至于用此法成全。朕来昭告天下为你二人洗清污名就是。”

    “皇上赐纪舒和离,但天下人未必每一个都像皇上这样圣明。即便您下旨昭告天下,只怕舆论也不会比现在好。”

    “朕是怕为难了你……”

    天治帝意味深长道:“而且温裕也未必愿意……”

    “微臣已与纪大人先行商榷过,眼下只有这一个法子可以保全温裕县主。微臣不觉为难,说到底祁家亏欠县主许多,微臣身为祁家之子,也理应担下。”

    天治帝假笑,“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朕也不劝什么了。赐婚的旨意朕会叫内阁拟了,明日颁下去的。”

    “多谢皇上。”

    翌日,曹严曹公公带着赐婚圣旨来到纪府,纪父一行人前来,唯独不见纪舒。

    “纪大人,不知县主人在何处?这圣旨没了县主可不好宣读。”

    “小女病了,现在还下不来床。”

    “原来如此,那就请夫人代为接旨吧!”

    曹公公展开圣旨宣读,由于来时的阵仗摆的大,府外经过的路人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

    这一听可了不得!

    皇上竟给温裕县主和冠军侯赐婚了!!

    前弟妹和大伯哥,这可是乱了纲常的啊!

    好事人扒在纪府四周围观,只等着听个仔细出去乱讲。

    没多久等曹公公等人离开,喜桃带着府上的下人出来,开始在府周围撒银子铜板,发放糖果点心。

    有百姓不怀好意的嗤笑。

    “你们姑娘说与前大伯哥清白,这会儿得了赐婚倒是挺欢悦……”

    说话的人将手里的点心扔了,直说:“这等脏东西拿了沾晦气!”

    喜桃眼睛一瞪,指着人便喊:“来人!把他给我逮起来!”

    顿时几个大汉冲了过来,将那人擒住。

    “不得了了!纪府的动手打人了!我要报官!啊!”

    喜桃冲上去拳打脚踢,直接将人打蒙了。

    她愤愤道:“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我家小姐才会病重!”

    “造谣她和冠军侯有染的是你们,成婚的还是你们!逼的我家小姐为了清白和冠军侯定亲,嚼舌根的还是你们!是不是如今大秦海晏河清,叫你们这群人在京城活的太舒坦了!才吃饱了撑的自己的日子不过,天天盯着别人家的事儿!”

    “给我绑了他到顺天府去!告诉你们!日后谁再敢说这样的话!纪府一律不放过!”

    人叫几个壮汉拖走了,与此同时也有几个碎嘴的,被从人群里精准的揪了出来。

    逮人的个个人高马大,一看便像是军营里出来的,仔细一想便知是冠军侯府的人。

    纪府前看热闹的顿时散了一大片。

    有心善的百姓接了赏钱,诚心道了句喜。

    喜桃红着眼睛,“承您吉言,我也盼这婚事,能早些将我家小姐的病冲走。小姐之前在武定伯府……已经够苦了,我不想她好不容易逃出泥潭,还要听这些脏话!”

    说罢,抹着眼泪回了府中。

    消息很快散开,纪舒郁结‘病重’的消息掺杂在其中,再加上五城兵马司的士兵在京内四处巡视,捉捕谣传乱序之人,竟真的没有半点对纪舒不利的话流传出去。

    与此同时,武定伯府

    “啪——”

    “啊!”

    祁承序掀飞了纪霏霏递上前的茶盏,四溅的碎瓷片吓得纪霏霏惊声尖叫。

    祁承序充耳不闻,大步上前掐住崔妈妈的手腕。

    表情狰狞的质问:“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崔妈妈哆嗦着嘴唇,苦着脸重复:

    “皇上、皇上给大爷和、和温裕县主赐了婚……今早圣旨已经、颁到纪府上了——”

    祁承序满眼呆怔,连退数步绊倒在脚踏上。

    地上撒的到处是茶叶,冲了三四遍色,已经绿到发黑。

    祁承序不可置信。

    他的夫人,要嫁给他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