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之上旌旗猎猎,烈日高悬天上,阳光洒落在将士们的盔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将士们手持长枪,列队整齐,步伐一致,如山岳般稳重。

    伴随着战令声响,将士们瞬间变换阵形,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肃穆,目光如鹰,带着视死如归的士气和冲劲,这是一队虎狼之师,所到之处势不可挡。

    步兵后是骑兵,骑兵后是弓箭手,几轮军演过去,站在高台上的天治帝大声叫好,拊掌喝道:“这才是我大秦的将士!”

    文武百官列在后头,武官不停拍手,文官之中有胆小的已经在擦汗了,直面这群沙场上下来的将士,实在很锻炼心脏。

    天治帝让身旁的曹公公下去传话:“让冠军侯上来。”

    片刻后,换上戎装的祁野来到高台上,半跪见礼,“陛下。”

    “快起来!”天治帝目光如炬的看着他,眼里仿佛只有欣赏,不掺杂任何其他情绪,拍着他的肩说道:“祁野,你很好!不愧是朕恩师的爱孙!祁太保后继有人!朕身边有你这样的将士,何愁江山不稳啊!”

    文武百官七嘴八舌的附和,祁野宠辱不惊,表情淡淡的拱手作揖。

    “末将定誓死守卫陛下江山,万死不辞。”

    “好!此次围场比武,你务必要拿出真本事来!诸位爱卿可有谁敢和冠军侯比试的!”

    围场这两个月活动可不少,除了回京前为期十日的狩猎比试,在此之前还有擂台比武,所有拔得头筹的将士,都能得到丰厚的奖赏,此前在围场上大出风头以后,得到皇帝青眼从此平步青云的武将大有人在。

    此话一出,武官之中沉默了半晌,很快,有心直口快的武将大声说道:

    “陛下,这可不行啊,现在还没到擂台比武的时候,这若是赢了可怎么算?”

    天治帝哈哈大笑,“好,那就等到擂台比武的时候,朕再看个痛快!对了,今年的赏赐里,朕再添两把剑,这可是朕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来的神剑,名为干将莫邪。今年擂台比武的魁首,朕会将那两把剑赠给他!”

    文武百官惊呼:“干将莫邪!陛下竟然寻来了这两把神剑!”

    天治帝拍了拍祁野的肩膀,笑着说道:“冠军侯,可要加油啊。朕寻来这两把剑,可是大有深意的。”

    这两日,祁野和纪舒恩爱的事迹可是在营地里传遍了,四下传来哄笑,祁野拱手作揖,“多谢陛下。臣一定尽力而为。”

    军演结束后,天治帝回到营帐里,没过多久,曹公公进来禀道:

    “陛下,六公主求见陛下。”

    “让她进来吧。”

    谢上善走进营帐中,满脸写着委屈,“儿臣给父皇请安。”

    天治帝看着她的脸色,忍不住笑了,“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朕的善儿了?”

    “父皇!父皇您还疼善儿吗?”

    “那是自然了,父皇最疼的就是善儿了。”

    天治帝抚着谢上善的头,手指勾出她颈间的红绳,绳上系着一块小小的龙形玉佩,只有婴儿巴掌大。

    这世间也就谢上善可以佩戴真龙玉佩,不被天治帝处死,因为这块玉佩,是她出生时就握在手中的。

    也是这块玉佩,给了天治帝夺嫡成功的希望。

    传闻并不是假的,天治帝就是因为这块玉佩,才对谢上善和赵家宠爱有加。

    谢上善伏在天治帝膝上,娇滴滴的说:“那父皇,能不能让善儿嫁给祁野?”

    “啧,怎么又提起这件事?”天治帝声线宠溺,情绪看上去没有半点波动,“朕还以为你已经放下了。”

    “父皇~儿臣就是不甘心啊!儿臣喜欢了祁野这么多年,他从未正眼看过儿臣。您以前说是因为他没娶过妻,不知道女人的好,那现在他娶了纪舒,怎么就不能娶儿臣了呢!”

    “祁野已经娶了纪舒,难道善儿你要嫁过去为妾吗?”

    “不嘛!儿臣是上天赐给父皇的真龙女儿,儿臣怎能嫁给祁野做妾!”

    天治帝爽朗的笑了,“就是这么说啊,所以善儿你就算了吧。朕再给你招个,比祁野更有能耐的驸马!”

    “不!这世间没有比他更好的男儿了!父皇,纪舒都已经嫁给祁野一年了,她做了一年的侯夫人,也该知足了。儿臣贵为公主,下嫁给祁野,纪舒自当退位让贤。儿臣可以给她一个妾室之位,让她继续留在侯府。”

    天治帝笑容无奈,“你啊……怎的就盯上祁野了呢?”

    “谁让他当年救了儿臣的。”谢上善低下头,面上含春,眼底却是一片执拗的漆黑。

    从祁野救下她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她。

    天治帝叹了口气,“好吧,那朕就待你去问问祁野……”

    “不行!父皇,你可不能直接去问,祁野肯定不会答应的。”

    天治帝脸色微变,第一次露出不悦的表情,“善儿,祁野于社稷有功,若是朕强行为你二人赐婚,他难免心生怨恨……你可不要让父皇为难啊。”

    谢上善连忙道:“儿臣肯定不会让父皇为难的。父皇忘了,您不是说要给擂台比武的胜者奖赏吗?您到时就说,胜者可娶儿臣做儿臣的驸马,到时祁野多了魁首,他不想娶儿臣都不行了!”

    天治帝愣了半晌,笑着刮了一下谢上善的鼻尖,“你这丫头!真是个鬼机灵!好,那朕就这么下旨。”

    “父皇,您得先把圣旨写了才行,您若只是口头上说,祁野肯定会抗旨的。但有了圣旨,他就不敢抗旨了,除非他豁出性命也不肯娶儿臣,那就让他和纪舒一起去死好了。”

    天治帝被谢上善推到桌旁,谢上善替他磨墨,天治帝看似无奈的笑着写下了旨意。

    谢上善这才满意,又缠着天治帝父女情深了片刻,才起身离开了。

    人走了以后,天治帝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淡去,他捏着圣旨看了好半晌,卷起来搁到了桌上。

    夜晚,营帐里,纪舒吃着祁野拿回来的烤肉,听他说今日营里发生的事。

    “干将莫邪剑?”

    纪舒咽下嘴里的烤肉,“是传说中的神剑吗?”

    祁野点点头,替她擦了下嘴角,笑着问:“想要吗?夫君赢回来送你。”

    纪舒红了脸,嗔怪的瞪了眼祁野,拿着竹签点点他,“你要点脸吧,这两日还嫌让人调侃的不够吗?”

    竟然还想当着皇帝的面秀恩爱,是不是太嚣张了些?

    纪舒长吁短叹:“长此以往下去,就怕有人说我们当初成亲,不是真正为了堵住流言。”

    祁野不同意:“就算我们开始只是因为流言才成亲,凭什么成婚后我就不能喜欢你?岁岁那么好,谁能扛得住?“

    “少来……”

    纪舒背过身去,面上难掩笑意。

    纪舒吃完后,祁野收拾了营帐里的东西,离开半晌后又回到帐子里,笑着问纪舒:

    “岁岁,要不要去以前那个营地那里转转?”

    纪舒两眼放光:“要!怎么去?要走着过去吗?”

    祁野牵着她走出营帐,霜降手里拿着马缰,正候在帐外不远处。

    纪舒走上前,忍不住抚摸了一下马鬃,眼里亮晶晶的,“只有一匹马?”

    祁野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微微俯身冲纪舒伸出手,笑容俊美无俦,“今日就先和夫君共骑一匹,好吗?”

    纪舒莞尔,大方的将手搭在他掌心,借力蹬着脚蹬翻身上了马背。

    身下的马儿咴鸣了一声,祁野勒紧马缰,控制着马儿朝营地外跑去。

    夜晚在平原上驾马狂奔,晚风在耳畔呼啸,心也随之飞扬,纪舒望着眼前浩瀚的星空,以及广袤的平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感受风在脸上划过,背后人的温度紧贴着她,跳动的心和她的心跳重叠,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此前想也想不到的美好。

    “祁野!我爱你!”

    纪舒下意识的喊道,祁野环着她腰身的胳膊忽然僵住,浑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片刻后,他难掩胸口饱胀的喜悦,低低笑了起来,纪舒感觉到身后的人在笑,贴着她背后的胸膛不停颤动。

    吐息打在她耳畔,瘙痒磨人,沙哑的声音贴在她耳廓,一字一顿道:“纪舒,我爱你。”

    二人不知跑了多远,直到祁野勒紧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后抱着纪舒的腰将人接了下来。

    他牵着纪舒,环顾四周,眸色缱绻。

    “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纪舒那会儿还小,即便记得发生的事,也不可能记住长得都差不多的一片空地。

    她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其实我小时候也记不住你在哪儿,那时候我就是记了一个大概的方向,然后不停往这里走,直到见到你为止。”

    所以后来几天,祁野离开后,她还常常在这一片迷路呢。

    祁野:“没关系,一直记不住也没事,反正以后有我带你来。”

    祁野将马拴在一旁的树下,马儿垂头吃草,纪舒和祁野牵着手走在平野上。

    大秦围场很大,一眼望去似乎能看到天际,走累以后,二人便席地而坐,聊起了以前的事。

    纪舒突然想到一件事,猛地坐直了身子:“祁野,你不会是在那会儿就喜欢我了吧?我那时候可只有六岁!”

    祁野无奈的捏住了她的脸。

    “你也知道你只有六岁,牙都没长齐,说话还口齿不清,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小孩子?”

    纪舒也只是开个玩笑,笑弯了眼睛,“那你那会儿对我那么好?”

    “第一次在威海关见到你的时候,我还想着要认你做妹妹呢。”

    祁野想起以前的事儿,也忍不住笑了。

    纪舒好奇:“那你什么时候不想做我哥哥的?”

    “嗯……就在你给我上药的时候。”

    纪舒想了想,那时候——不就和他们初次见面,隔了几刻钟时间吗?

    她歪了歪脑袋,忍不住好奇:“为什么你那会儿不想做我哥哥了?”

    祁野笑容戏谑,伏在纪舒耳畔缓缓道:“因为岁岁给我上药的时候……我x了。”

    纪舒瞳孔放大,猛地起身捂住了祁野的嘴巴,祁野往后仰了仰,最后放任自己倒在了草地上。

    他自然而然的抱住倒在他身上的纪舒,笑着说道:“这可是岁岁你自己要问的。”

    纪舒挣开他的手,跨坐在他腰上,皱着眉道:“祁野,你这么流氓,竟然能忍到二十七岁不娶妻不纳妾?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骗了我。”

    祁野摩挲着她的腰,自下而上扫过纪舒身上的每一处,笑着说道:“那种事,若不是跟喜欢的人做,又有什么乐趣?”

    “我不想给旁人,只想全给岁岁。”

    纪舒对上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她腰眼发麻,这时候才发现他们二人此刻的动作,非常危险。

    纪舒一路从腰麻到脑袋,再蔓延到四肢,她眼中水光莹莹,忍不住颤声道:“祁、祁野……你你你、你不会是要在这儿……”

    二人对视片刻后,祁野用力将纪舒拉了下来,随即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在纪舒羞愤欲死的眸光下……轻轻吻了吻她。

    纪舒双眸紧闭,紧张的等候了半晌,只听得祁野低低笑了开来,声线慵懒的调侃道:“还说我流氓,我看岁岁你不遑多让,连露天席地都能想到……”

    纪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骗了,气得拧了一下他腰间软肉,凶巴巴道:“还不是被你传染的!”

    祁野凑到她耳畔故意轻嘶了声,亲了一下她耳尖,低声讨饶:“我错了,岁岁饶了我吧。”

    “这里什么都没有,而且外面不干净,对你不好。”

    祁野轻哄道:“乖,回去再做。”

    纪舒气急败坏的咬了他一口,怎么说的好像她很迫不及待在这里一样!

    纪舒推搡着他说道:“起来!回去了!都这么晚了,当心有老虎!”

    祁野哂笑,这话似乎是他以前吓唬小纪舒的。

    祁野将纪舒打横抱了起来,脚步轻快朝不远处吃草的马儿走去。

    小纪舒没有被老虎叼回去吃掉,反倒是纪舒,马上要被老虎抱回窝里去,反复‘吃掉’了。